第 69 章 第 69 章(1 / 2)

宣武五年,距離那場起兵已有五年了。

這五年可謂物是人非,薛知身邊走了不少人,父親身體愈發虛弱,早年在戰場上留下的舊傷日夜折磨著他,聽守夜的太監說他日日不得安眠。

薛知有些麻木,不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那場叛亂裏,他見過太多的死人,人總逃不開一個命字,就算做了皇帝又如何。

他覺得自己總歸是有些怪他的,有些事情就算藏得再深到一定時候了還是會浮出水麵。就像他安插在京城裏的人為什麼沒有向他彙報前朝皇帝賜婚一事,為什麼皇帝賜婚這種大事沒有一個人提起。

薛知卻也知道不該把錯全推到他身上,不管他是為了嘴裏說的報仇還是為了萬人之上的位置,他也總是在為自己考慮,也是在為了整個薛家考慮。

但薛知也總會去想,假如當年他知道了賜婚的消息,他該如何。從北疆上京不吃不喝也得大半個月,就算他沒在路上餓死渴死,趕在婚前到了。

然後呢,他要去怎麼阻止,去求皇帝?去殺了沈修宴?去向太傅央求?好像每條路都在阻撓他。

而站在路盡頭的那個人也隻會笑著把他當弟弟,哦,不,是幼年玩伴。

現在那個人在江南相夫教子,今年中秋時寄回來一封信,他的探子說是寄給太傅家的,他不信,於是在信到太傅府的第二個夜晚他把信偷出來了。

滿懷希望的回到宮裏,迫不及待的點開燭燈打開信封。他臉上笑意一點點散去,眸中聚了一團黑墨,手裏一使勁不小心將信紙揉皺了。

連家中的庶妹都能交代兩句話,為什麼他就一句也沒有。

深深的疲憊感湧上來,自嘲的笑了一聲,廣闊幽深的宮殿裏隻有他一個人,眼前明亮跳躍著的溫暖燭光,突然變得冰冷,陌生。

他罩上燈罩,將燈滅了,摸黑走向床,期間像踹倒了什麼東西。他沒回頭,拽著那封信睡了。

隔日下朝時,他假裝撞到了太傅,趁太傅行禮時,他順手將那封信別在太傅腰帶上。

轉身離開時,他想自己是時候要學會忘記了。

畢竟,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著你。

你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原地等人來拉你。

就連裴楓那個傻子都知道在四方平亂後偷摸離開,他薛知難道還不抵一個傻子?

前麵走來的太監看見薛知時眼神明顯一亮,隨後又垮下臉。

磨磨蹭蹭的上前,“殿下,娘娘向讓您去一趟豐陽殿。”

“走吧。”

當年隨軍的將軍夫人變成現在的一國之母,皇後無甚架子是闔宮全知的。m.X520xs.Com

“坐吧,今日叫你來,想必你自己心裏也有點數。”看薛知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她就來氣,一掌拍案,“我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

旁邊伺候的宮女無一敢出聲,一是不想觸黴頭,二是皇後與殿下一直著般相處。

薛知一撩下袍跪下了,過嘴不過心,“是孩兒錯了。”

眼不見心不煩,皇後嫌棄的閉上眼,隨意的一抬手,“桌上是年歲合適的女子畫像,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回母後的話,孩兒跪著看不著。”

“是我讓你跪的?!”

薛知麻溜的起身坐下,讓旁邊想來搭把手的宮女空了手。

比皇後更敷衍的是薛知看畫的速度,幾乎是一翻一合就完事,“看完了。”

“有相中的嗎?”

薛知誠懇的回答:“沒有。”

意料之中的一巴掌招呼到他頭上,“你是有多大的臉?全京城德才雙全的女子皆在這,你都看不中,還想娶誰?天上的仙女不成?”

皇後氣得胸口疼,畫紙被翻得嘩啦啦得響,從其中錯一張。

“哎?”薛知看這畫上的女子十分眼熟。

皇後見他起了興趣,緩了臉色,“是哪家的?”

薛知照念,“從三品禦史蔣家嫡長女。”

皇後聽了卻緊鎖眉頭,心裏想著怎麼把她給混進來了,隨後盯著薛知問:“你看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