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遠殿試後去了王府。
這裏和他印象中沒有什麼區別,細微處卻大有不同。
在金山書院那些年裏,他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來,對這裏本沒有什麼歸屬感。在他印象裏,隻有平安城才是他的家鄉,京城無非是一個臨時落腳點罷了。喵喵尒説
他剛進書院的時候並不好過。
身邊眾人皆為貴族子弟,他一個平民百姓如何能融入?唯有徐喜常來找。而徐喜因為性格原因,在金山書院也是嘲諷的對象,倆人一結伴,走到哪眾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他起初心裏很是難受,人是群居動物,一個被孤立於群體之外的人,還是個半大的小孩,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心理壓力。
每次受到欺負的時候,徐喜總會翻個白眼,找人罵回去。雖然沒有吃虧,但日子依舊很難熬。
這些事情陳思遠沒有告訴陳亦芃,他總是用歪歪扭扭的字訴說著自己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一點沒讓她察覺。
陳思遠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他將自己的情緒都隱藏下來,不讓人窺探,除了徐喜,他竟也沒有個知交好友。不過他不在乎,每日下學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藏書閣,他就像一塊海綿,瘋狂的汲取著充實自己的一切條件。
沒過多久,陳亦芃改變了這一切。
她成了醫士。
官職不大,但改變依舊肉眼可見——身邊的同窗對他開始客氣起來。
陳思遠依舊兩點一線,對於他人的示好置若罔聞。
後來那場宮變,雖然被瞞得緊,但依舊擋不住這些世家子弟。
陳亦芃突飛猛進的提拔讓他們就像是聞到肉味的蒼蠅一般圍了上來,嗡嗡吵鬧。
陳思遠沉靜的眸子掃視一圈,隻覺得煩。但徐喜的話提醒了他,若是不想成為姐姐的拖累,就得盡快適應,並且最好能夠結交這些人,他們未來可都是朝廷官場的助力。
陳思遠覺得沒錯,於是也就不再那麼抗拒。
他十歲那年,陳亦芃成為了瑞王妃。十裏紅妝,天子來賀,一時風光無兩,甚至在之後的十幾年裏,人們談及當時的盛況依舊是津津樂道。
陳思遠捏緊了拳頭,他不想成為姐姐的拖油瓶。
於是轉頭又進了藏書閣。
春去秋來,今日殿試之後,十年寒窗苦讀終會見分曉。
天氣還未轉暖,徐喜在一旁揣著手哀歎:“沒想到會與你一道參加今年殿試,我可比你大了正正十歲啊!就算得了狀元又如何,人們便隻會道,元光十八年狀元二十有六,而榜眼卻隻有十六!說出去我多沒麵子呐?”
徐喜學習很好,有望得今年狀元,隻是陳思遠更加拚命。
他笑了笑:“徐兄言重,人們隻記得狀元之名,誰會在乎後來者呢?”
徐喜輕輕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他們來到太醫院,今日正是陳亦芃當值的日子。
雖為王妃,但陳亦芃並沒有辭掉官職,不過已經不在一線工作。平日裏主要負責太醫院的日常事務,也會有為新人教授之責。
今日恰好有她的課。
陳思遠進去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
他和徐喜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二人都不懂醫理,但能看出來身邊的人聽得如癡如醉。
旁邊的人隻當他們來旁聽,還偶爾為二人解釋。
陳思遠聽的認真。
講解內容結合了大褚傳統醫理,結合波斯的新方法和新技術,綜合應用,能產生非常好的治療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