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1 / 2)

世人皆道永寧候府家的嫡長女謝靜慧長相姝麗,氣質大方,又精通詩文,是京中有名的貴女。

同長女比起來,永寧候府家的二小姐便不起眼的多,謝靜嬌自幼體弱多病,養在深閨不為人所知,生性膽小怕事,與人說話甚至不敢與之對視,以至於她的嫡親祖母想起她都覺得麵目甚是模糊,記不清模樣。

唯一對謝靜嬌偏寵疼愛的則是謝靜嬌的姑姑謝素芝,但前些年也被抬去宮中做了妃子,待到先帝駕崩後,總算是多出些閑暇時光,便常常召謝靜嬌進宮陪伴嘮嗑。

這自然是引起了謝靜嬌的表姐永輝公主朱之棠的不滿。這個年紀的孩子宣泄自己不滿的方式自是少不了惡作劇,於是公主殿下私底便沒少捉弄謝靜嬌,包括往她身上丟蟲子,引著小太監扮鬼嚇她,總之各式各樣雞零狗碎的小事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也導致謝靜嬌見了朱之棠跟耗子見了貓似的,轉身就跑。

這一日,恰巧來宮中陪姑姑嘮嗑的謝靜嬌還未瞧見姑姑,便率先被這刁蠻宮中堵了去路,情急之下,小姑娘隻得躲進深宮中的一座偏院。

這庭院不大,自成一方天地,庭中種植著一顆抽著新芽兒的合歡樹,樹下放著一口大缸,一片睡蓮鋪撒在水麵好似白色的簾幕,幽靜無聲。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撒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光影斑駁,仔細看去,竟然有位小太監趴在小石桌上睡覺。

謝靜嬌見有陌生人在此處,本想徑直離去,忽然,院外響起了她那表姐的聲音。

“搜,給本宮仔細的搜,這偷食的小老鼠可是精明的很,可好生藏好,別讓本公主捉了去,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隻得無奈縮回了腳,兩害相較取其輕,忍著與陌生人處在一室的不適感,孤零零的縮在牆角處,像隻可憐的小鵪鶉。

大熙祖上有條戒律,天子不得濫殺諫臣,以防絕了虛心納諫之路,導致耳目閉塞,亡了江山。因而靠著老祖宗的規矩,大熙的諫臣自然是一個比一個囂張,李民順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在朝堂上那是兢兢業業,把天子朱之文罵的狗血噴頭還不肯善休,下朝後還盼著在朱之文回寢宮的路上堵上一堵,試圖再來一次靈魂的碰撞。

堂堂一國之君朱之文也是可憐的緊,為了躲開李民順,偷偷換上內侍服,溜到此處來圖個清靜。沒料到李民順沒尋到他,卻被一個黃毛小丫頭吵了清淨。

那內侍打扮的人對她的到來毫無所覺的樣子,反倒讓小姑娘感到放鬆不少,時間久了,倒是從厚重的龜殼中探出頭來,小心湊過去,醞釀了許久小聲道,“你在這處睡覺會著涼的。”

半響過後依然無人應答。

謝靜嬌見這陌生人似是睡的很熟,悄悄長鬆了一口氣,索性大著膽子自言自語起來,“她是姑姑唯一的孩子,要和她和氣相處,不能叫姑姑失望,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對,不算什麼……”

朱之文被這聒噪聲打擾的臉色有些陰沉:他堂堂一屆天子,竟被當成樹洞用?是誰這般沒眼見力?不過他記得,永輝的表妹似乎是永寧候府的?

淡淡瞥了眼那小丫頭,試圖讓她有眼色的離開。

然而那小丫頭視而不見,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絮叨叨:“還是家裏的小花可愛。”

見這姑娘沒有眼見力,某位假太監隻得冷聲問道,“小花是誰?”

許是小姑娘已做過了長久的心裏建設,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並沒有嚇到她,“哦,是我養的小蛇,渾身都是青色,像是碧玉一般,扭起身子來就跟個大家閨秀一般。”

朱之文這次倒有些高看她一眼,“你瞧著膽子不大,竟然養蛇?既然是青色的小蛇,為何要給它起名叫做小花?”她說的估摸著是竹葉青,不過那可是毒蛇,見過養毛兔的,小京巴的,這姑娘怎麼跟別的大家閨秀不一樣。

“小花很乖的,從不咬人。小花這個名字比小青順口些。”小姑娘眨了眨眼睛。

皇帝陛下終於願意屈尊抬抬眼皮瞅了眼這嘮嘮叨叨的小丫頭,意外發現這小姑娘長得其實挺耐看,雖然還未徹底長開,但這眉目雋秀如同遠山清水,淡而又淡,令人見之忘俗,永寧候府的嫡長女他也是見過的,遠不及她。

“你把它的牙拔了?”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指尖的玉扳指。

謝靜嬌啞然,隨即嘟囔:“隻是撿到時小花就已經沒了牙,還氣息奄奄的。”

披著太監皮子的真天子兀自搖搖頭:是不咬人,牙都沒了還怎麼咬人?

估摸著李民順已離開他回宮的必經之路,不欲在此多待的朱之文便拍了拍宮服,打算起身離開這處偏殿。

小姑娘下意識的跟著他走了兩步,又頓住了。

因為朱之棠還未走遠,那嬌蠻的小公主在一個拐角處發號施令,讓太監繼續搜尋謝靜嬌的蹤跡,聲音在這裏都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