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魔都,閃爍著霓虹的光暈、編織著夜的美。伴隨著車水馬龍縱橫交錯,流光溢彩,交相輝映,將一座座高樓大廈映襯得光彩奪目。
在那一座座鋼筋水泥所築造的建築裏,萬家通明的燈火,點綴著街道上、窗戶旁的紅色燈籠和喜字帖,配合著隱隱約約的寒暄以及喜慶的曲目,無不訴說著,屬於春節這一特殊節日的火一般的熱烈。
而在這喜慶的一刻,這一切的熱烈,仿佛與遠方的一些人無關。因為,在遙遠的南半球,極地的夏季到了,各國的科學家們都陸續地往那迷人的冰蓋大陸趕去。
同一時刻,遠離魔都的南大洋上,正有一艘長約一百五十米的巨艦,頂著淩厲的西風航行著,哪怕它有著仿佛萬噸的重量,在這遼闊的海洋上,也如扁舟一葉,飄搖著,航行著。
“這南大洋的浪確實不是蓋的,從出發第二天起,這船就一直搖啊搖的,我都快吐了!”
船上一個留著黑色斜劉海、長相略微清秀的青年,左手撐著圍欄,右手捂著肚子,彎腰幹嘔著,期間,還說出了這樣一句吐槽。
“果然,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卻骨感得仿佛在人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大巴掌。還以為穿過德雷海峽船就可以平穩一點航行了。”
不管別人有沒有理會他的吐槽,也不管別人會不會回複他的話,青年繼續地說著。
事實上,每一個曾經過德雷海峽的人都知道,那個被稱為“怒吼海峽”的地方,一兩米的海浪算是風平浪靜的,就算是三米五米也隻是家常便飯。
經過這樣的一段航線,後麵的路程會相對舒坦一些,當然,也隻是相對。但現在,哪怕已經過了那個海峽,風浪仍然很大,就仿佛還在海峽中漂泊一樣。
如果不是天空沒有下雨,船上的人都會像躲避暴風雨一樣回到船艙了。
“哈哈,小淩,第一次來極地考察是這樣的了,等以後你再多往返幾遍,也就適應了,來,給你的暈船藥。”
在青年身後,一個水手模樣的大漢,邊走邊笑的同時,從衣服左邊的口袋裏掏出了一盒暈船藥含片,抬手遞到了青年的麵前。事實上,第一次坐船經過這段航線的人,幾乎都會像淩修寒一樣暈船,哪怕是大漢自己,也是這麼經曆過來的。
在好一陣幹嘔過後,淩修寒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大漢,翻了個白眼道:“正好,來之前我買的都吃光了,在這船上搖搖晃晃了十來天,藥沒停過,我都快成藥罐子了!”
“哈哈……”
聞言,在淩修寒身後的眾人頓時哈哈大笑。
“修寒,像你這樣才二十三歲的年輕人,願意來南極參加科考工作的可不多啊。是什麼給了你動力?”
大漢後邊,一位四五十歲模樣的學者,一邊走向淩修寒,一邊使勁地揉搓著因為剛從船艙出來而瞬間被冰冷的西風所包裹著的雙手。說話的同時,嘴裏呼出的霧氣在眼鏡上留下了一層白色的霜。
這次他所帶領的科考隊伍中,淩修寒是年紀最小的那個,所以,一時之間好奇心起。
聽到別人的問話,淩修寒明顯地愣了一下,轉過身,將身體靠在船的欄杆。眼神閃爍著,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修寒,你說,南極會不會下雨?”
“笨蛋,南極不下雨哪來的冰。”
“不準摸我的頭,南極就隻靠海水結冰不就夠了嗎!”
“摸摸頭,我說它會下雨,那就一定會,不接受反駁。”
“切,把你的爪子拿開。”小丫頭鬧脾氣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噘嘴。
“我不信,要不以後我們一起去南極看看?”
“好啊。”
……
沉默不語的淩修寒,回憶起了學生時代,和某個少女的對話,眼睛微微發紅,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就像被飽含鹽分的雨水襲擊了一樣。
雖然他並不是個戀舊的人,但他並不否認,回憶是個好東西。因為它毫不挑剔地將好的和壞的過去,通通夾雜著時光化作碎片藏在了心裏。
可能,南極就算下了一場雨,也會像雪一樣讓人很難留意吧?你答應了陪我一起去南極看企鵝和雨雪,現在卻隻剩下我自己。
“我想在極地經受孤單與嚴寒的慰藉。”
沉默了許久的淩修寒,猛然間將目光看向科考隊長。同時,心裏隻剩下這樣幾句話回蕩在整個心田:“我欠你的,不隻是一句對不起。你欠我的,也不隻是一場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