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毓總覺得這話哪裏不對,捏了捏眉心道:“你老人家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純元子一臉委屈:“小毓你怎麼這麼絕情,為師特地留了一縷元神,就是想親眼看你成婚……”

“所以你們在我婚禮上鬧鬼,還拿我打賭?”蘇毓冷笑,“真是多謝了。”

純元子對小頂比了個口型:“看看,臭脾氣。”

小頂忍不住笑起來:“師祖也去掩日峰喝杯喜酒吧。”

蘇毓剛想說不必了,純元子搶先道:“好啊好啊,還是我徒孫孝順。”

說著轉過頭:“大狐狸,你來抱著我的神位。”

雲中子隻得畢恭畢敬地把神位端起來。

眾人正要離開祠堂,忽聽神案上“砰砰”作響,循聲望去,隻見師祖的神位正在案上蹦跳。

純元子道:“老頭也想去,不好意思說,急得直跳腳。”

雲中子隻得把師祖的神位也端上。

眾人熱熱鬧鬧地出了祠堂。

蘇毓扶著小頂登上雲車,自己騎著螣蛇在前引路,其餘賓客騎鶴的騎鶴,禦劍的禦劍,綴在迎親隊伍後麵,一起向掩日峰飛去。

到得掩日峰時,紅日已經西斜,峰上早早點起了燈燭,蘇毓將庫裏所有夜明珠和琉璃寶燈全都取了出來,整座山峰猶如綴滿了繁星。

峰頂的雲台上已經結起了青廬。

螣蛇和雲車降落在雲坪上,蘇毓扶著小頂下了車,與她十指緊扣。在眾人的簇擁下,兩人執手並肩走進喜帳中。

彩毛狐狸將師祖和師父的神位擺在案上,整了整衣冠。

“一拜天地——”

蘇毓和小頂對視一眼,深深拜下。

“二拜高堂——”

蘇毓沒好氣地看了一眼兩塊神位,小頂牽牽他的袖子,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行禮。

“乖,乖,”純元子喜笑顏開,“請起請起。”

“夫妻交拜——”

蘇毓垂眸看了一眼小頂,笑意隨著眼波蕩漾開。

行罷拜禮,兩人被送入喜帳,在帳中行了同牢禮,飲了合巹酒,彩毛狐狸道:“禮成——”

帳中燈火輝煌,蘇毓眼神灼灼:“小頂,我們成婚了。”

小頂一陣恍惚,眼眶莫名濕了,她似乎等這句話等了很久很久。

“新郎官新娘子親一個!”沈碧茶高喊。

眾人都跟著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蘇毓臉一黑,小頂卻大大方方湊上前去,在蘇毓的嘴角親了一下。

蘇毓心跳漏了一拍,右手撫上她的臉頰,偏頭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帳中的燈火卻在相觸的一刹那盡數熄滅。

沈碧茶“嗷”一嗓子叫了出來,一手揪著心口,一手撫著額頭:“我的天!我要暈過去了!我要死了!”

年輕弟子們跟著起哄,青廬中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西門馥用折扇敲敲沈碧茶:“人家蕭頂成婚,又不是你嫁人,你怎麼比她還激動,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沈碧茶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就是喜歡看人成婚怎麼了?”

西門馥:“我看你自己想嫁人。”

沈碧茶狠狠地瞪他:“我就是恨嫁怎麼了?礙著你了?”

蘇毓傳了個秘音給師兄下逐客令:“你們去前廳飲宴吧。”

頓了頓道:“別忘了把神位帶走。”

雲中子隻得招呼眾人離開,賓客都是歸藏弟子,連山道君積威甚重,也沒人敢當真鬧他的洞房。

眾人出了青廬,去前廳飲宴。

廳中燈火通明,絲竹繞梁,身著紅衣的傀儡人端著酒菜往來穿梭,一向冷清的掩日峰充滿了塵世煙火氣。

隨著酒菜上來的還有新人給賓客的回禮,每人一個紫檀木的小匣子。

沈碧茶好奇地打開,隻見匣子裏放著一顆西海明珠,一株昆侖雪蓮,一瓶紫微丹。

此外還有一個青玉小盒,盒蓋上刻著三個小小的金字:堵胸丹。

沈碧茶吸了吸鼻子:“這一看就是蕭頂煉的。”

又探頭去看別人的:“你們的是什麼?”

西門馥收到的是“指哪長哪清心明目辟穀丹”,陸仁的是“萬眾矚目丹”,葉離的是“招財進寶丹”、蔣寒秋的則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真元化靈丹”,金竹、程寧等人各有小頂特地煉製的丹藥,其他弟子則是一人一顆返神丹。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醺醺然。

西門馥瞟了一眼身邊的沈碧茶,清了清嗓子道:“沈碧茶,你要是實在想嫁,不如我倆湊合一下……”

沈碧茶斜他一眼:“那我還不至於那麼恨嫁。”

西門馥不禁惱羞成怒:“好心當成驢肝肺,也不想想你這張嘴除了我還有誰受得了……”

話說到一半,他立即閉上了嘴,因為他眼角的餘光看見沈碧茶給自己貼上了水膜,眼睛裏淚光閃爍。

他又懊惱又後悔,但又拉不下臉來道歉,直到酒闌席散,沈碧茶再也沒看他一眼。

兩人平日上學放課都結伴同行,這回沈碧茶卻沒等他,頭也不回地騎上紙鶴飛走了。

西門馥遲疑了一下,還是騎著紙鶴追了上去:“沈碧茶,等等我。”

沈碧茶隻當沒聽見。

“我錯了還不行嗎……”西門馥道,“你平常損我的時候也不留情啊,算扯平了行不行?”

誰見了他不恭恭敬敬稱一聲“西門公子”、“西門小道君”,隻有這女人成天西門傻西門傻,他難道不要臉麵的嗎?

沈碧茶一個眼神也不給他。

西門馥偷偷覷她,隻見她眼角似有濕意,心一軟:“大不了你像平時那樣損我幾句,我不還嘴……”

沈碧茶還是不吭聲,水膜貼得嚴嚴實實。

西門馥意識到事情嚴重,硬著頭皮拽拽她的胳膊:“我認錯還不行嗎?”

沈碧茶揭了水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天下男人死絕了我也不稀罕你!”

罵完立即把水膜貼了回去。

西門馥心裏堵得慌,半晌自嘲地笑笑:“行吧,我知道自己差勁,要根骨沒根骨,要天分沒天分,才智也比不上你,也就家世好些,你樣樣比我強,瞧不上我也是應當的……”

西門大少爺一向眼睛生在頭頂上,沈碧茶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頹喪,不由一怔,吸了吸鼻子道:“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西門馥:“沈碧茶你這張嘴真是……”

沈碧茶道:“你也不用太自卑,說實話你的臉還行。”

西門馥沒好氣道:“真是過獎了!”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西門馥道:“消氣了?”

沈碧茶:“呸。”

呸完忍不住一笑,把水膜給貼上了。

她悄悄把捏在手裏的“堵胸丸”放回乾坤袋裏,她從懂事起就盼著能把胸口的“洞”堵上,如今忽然覺得不需要了。

她在這裏有很多朋友,他們不會在意她口不擇言,他們喜歡她,她也開始喜歡上這樣的自己了。

……

掩日峰頂,小頂和蘇毓並肩走出青廬,靠著闌幹俯瞰山下星星點點的火光。

夜明珠和星辰的輝光中,成百上千的紙鶴向著各峰飛去,筵席散了。

小頂怔怔地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想起這個世界源自一本一言難盡的書,不由生出股奇妙的感覺。

蘇毓走到她身後,將她擁在懷中,親了親她的發頂:“在想什麼?”

小頂道:“我實在想不出,這個世界,這些人都是你造出來的。”

蘇毓笑道:“你真是抬舉我了。我可造不出這些奇形怪狀的人。”

小頂抿春一笑,靠在他臂彎裏,仰起頭望他,眼中倒影著星芒:“有家真好啊。”

蘇毓“嗯”了一聲,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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