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從的心猛烈的抽搐起來,疼痛著,何從活了這麼久,第一次感受到心痛是怎樣一種徹骨的痛苦,就像是有一隻巨大的手,死死的捏住了他的心髒一般,揉搓著,折磨著。
讓他連呼吸都帶著痛,仿佛有千萬把尖刀順著空氣進入他的身體,切割著他,那種痛令人窒息,像是一個看不見底,又不會流血的巨大傷口,慢慢的吞噬著他。
“你回來你回來啊!你不要走好不好,不管我是感動也好,你是愧疚也好,我隻要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何從的眼淚留下來,他抬起手想要擦去眼淚,好能看清朱雀,怎奈眼淚越流越多,怎麼擦都擦不幹,他隻能透過那些水霧看著朱雀模糊的身影。
朱雀對著他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已經開始進入回春狀態的梧桐古樹,“何從,我沒時間了。”她抬起手想要摸摸何從的臉,卻發現已經做不到了,隻能頹然的放下手,對何從微笑著說,“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無相輕歎一聲,伸手抓住朱雀靈魂上的翅膀,慢慢的將它扯了下來。
“不!”何從拚命的想要阻止無相的動作,可是他就算拉住了無相的手,也不能夠碰觸到朱雀的靈魂,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朱雀的靈魂被撕扯成兩半。
空中似乎有一道橘紅色的身影衝天而起,帶起一聲聲尖銳的鳴叫,那叫聲裏夾雜著無盡的痛苦,無相的動作越慢,那痛苦就越深刻,嘹亮的鳳鳴聲響徹夜空,久久不散。
那尖銳的幾乎要震破人耳膜的聲音,仿佛是一把砸在何從心頭的大錘子一般,將他的心,他的靈魂,他的整個人砸的七葷八素,直直的砸進泥土裏,讓他一陣一陣的窒息。
無相將撕扯下來的朱雀之力隨手扔進梧桐古樹的根部,然後將一隻手放在朱雀的靈魂上吞噬著她的靈魂,而另一隻手放在眼前,無相仔細的觀察著手掌上那些黑色的變化,直到黑色完全褪去,此刻的朱雀,靈魂虛弱的隻剩下一個淡淡的輪廓,仿佛輕輕一陣風就能將她刮走。
無相偏過頭看了一樣悲痛萬分的何從,將朱雀的靈魂全部吸收進了體內,然後看著何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朱雀!”何從的聲音嘶啞,他隻能看著朱雀少了半邊的靈魂,漸漸的變得透明,被風一吹留散了。
而在無相將朱雀之力丟進陣法之後,孟婆連忙將手中的拐杖放在一邊,將那靈氣白練揮出,將梧桐古樹緊緊的纏繞起來,口中念念,兩團橘紅色的火焰,點燃了孟婆靈力化成的白練,又沿著白練,一路向著梧桐古樹方向燃去,也纏繞在梧桐古樹之上。
孟婆右腳向後微微錯了一步,大喝一聲,“落!”
‘轟隆’
梧桐古樹隨著孟婆這一聲喊緩緩的開始往下降落,那些剛才紛飛而出的泥土,也被靈力帶著一點一點的回到了地下。
終於一切都回歸與平靜了之後,朱雀被何從抱在懷裏的身體也開始化為一點點熒光,像是告別一半,那些熒光圍著何從轉了兩圈,最後飛入夜空,彙入那些奔湧向梧桐古樹的靈力中,消失不見了。
何從跪在地上,雙手還保持著抱住朱雀的姿勢,可是懷中的人,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姐姐!”白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白釉一路狂奔過來,身後跟著穆瑜訥言和獬豸,穆瑜幾次伸手想要拉她,但都沒能追上她。
白釉跑到何從跟前,幾乎是踉蹌著跌倒在何從的麵前,她伸出手拚命地搖晃著何從的肩膀,臉上淚珠紛亂,“姐姐呢?姐姐呢?!你說話啊!姐姐去哪裏了!”
何從低著頭,大顆大顆的眼淚砸在地上,任憑白釉如何搖晃他,都像聽不見一樣,仿佛他的靈魂隨著朱雀走了。
“釉釉!你冷靜一點!”穆瑜也蹲下身來,用力的將白釉攬進懷裏,拍著她的背輕輕安撫著,“不哭了,不哭了,乖。”
獬豸也走過來,看著白釉,聲音低沉喑啞,“我們一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好半天沒動的何從聽到這句話,突然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臉上帶著未幹的淚痕,他看向獬豸,“什麼叫,你們一早就知道?”
“意思就是,姐姐早就告訴我們這件事了。”穆瑜冷靜而克製的聲音響起。
“那為什麼我不知道?”何從撲倒穆瑜麵前,大聲吼道,“為什麼我不知道?!”
“你是她什麼人?為什麼要告訴你?!”獬豸對著何從怒吼道。
“那你又是她什麼人?!”何從也嘶吼著。
“我是被她救回一命,帶回棲梧山養大的人!她願意我是她什麼人,我就是她什麼人!”獬豸瞪著眼睛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