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時值仲夏,臨近中元節的夜晚,總讓人在炎熱的夏夜裏,感受到一絲涼意。
臨梧市三環外的一條小街上,與市中心商圈的吵鬧不同,這裏的夜晚總是安靜的。四周都是居民區,家家戶戶的燈都亮著,顯得寂靜無人的馬路上,更加的空曠。偶有晚歸的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
街邊的路燈下,何從穿著一身白衣靜靜的走著。他走到一盞路燈下,停住了腳步,那是一個小小的岔路口,左手邊是一條擠在兩棟樓中間的,一片漆黑的小巷。
何從抬頭看了看還扁著的月亮,沉吟了一下,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拐進了那條小巷。
小巷裏安靜極了,隻有何從走路時所發出的西索的聲音。他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了腳步,抬頭向遠處望去,小巷仿佛被黑霧籠罩了一般,不過百十米的巷子,卻一眼看不到頭,他回頭想看看身後的路燈,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看不見了?
何從眉頭皺了起來,好看的眼睛微眯,隨即加快了腳步,朝著巷子盡頭的方向快步走去。
“找到你了。”
一聲帶著歎息,卻又帶著一絲戲謔的聲音,在何從耳畔響起,他幾乎能感覺到說話之人,口中流動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後,涼涼的。
“你可讓我找的好辛苦啊。”
何從猛地停住腳步,右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服,整個人靜止不動,但胸前劇烈的起伏,卻暴露了他此刻並不是看上去那麼淡定。
又來了!
真煩呐!
這種平均每個月三十天裏,二十八天都能撞鬼,剩下兩天還被鬼壓床的體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被右手抓住的衣襟下,卻微微泛著光亮。
何從將那東西從脖領處掏出來,舉在胸前的一瞬間,猛的轉過身子。
他看清了黑霧裏的東西。
那似乎是一個女人,不,女鬼,整個鬼被包裹在黑霧中,隻有一對眸子泛著紅光,亮的跟螢火蟲一樣。
那女鬼逼近,周身的黑霧也籠罩過來,不過黑霧卻被何從胸前的護身符發出的微光擋在了兩米之外的地方。
“咦?”那女鬼好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般,貼近他身前護身符的光幕上,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生魂?你怎麼會有生魂?哦,也對,沒有生魂怎麼輪回呢。”
話音一落,女鬼桀桀的笑起來。
何從心底鬱悶,這些鬼來找他,都沒有點新鮮台詞?
不是什麼你鎮壓了我幾百年,就是幾百年過去了,魂魄還是一樣純淨。
還有的說他的魂魄味道聞上去很好吃的,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他聽都聽膩了,誰來解釋解釋這倒是咋回事?一隻兩隻的認錯了人也就算了,這為什麼找上門的鬼都是這幅說辭?
難不成自己的上輩子,上上輩子,真的是做了啥造孽的事情?
“莫說你的三魂還缺一魂,就算你聚齊了三魂又怎樣?七魄還是殘缺的,如此純淨的魂力,用來滋補最好不過了。”
得,又來了,他就知道,這些鬼仿佛都是一個學校培訓出來的,還都是流水線作業。
何從將手中的護身符又往前舉了舉,“有本事你來,小爺我活了二十來年,被鬼追了二十來年,還怕你?哼,有本事你就來!”
仿佛是應和著何從的話,何從尾音剛落,那護身符的光芒,驀然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手機的手電筒還兢兢業業的亮著。
何從和那女鬼被這一變故驚的愣了一下,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三秒鍾之後。
何從扯開一抹尷尬的笑容,“嗬,嗬嗬,那個,您先忙,我就不打擾了。”語罷轉身撒腿就跑,邊跑邊在心底暗罵,該死的,眼看進了七月,這撞鬼的次數是越來越多,護身符的法力都被撞沒了,偏巧昨日沒能去求一隻新的回來,結果今天就遇到了這位,這真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隻聽那女鬼桀桀的笑了一長串,黑霧從後麵追趕上來,幾乎是一瞬間就超過了何從的身影,在他身前兩米的地方停住。
那女鬼從黑霧裏露出頭來,其實隻露出了兩個螢火蟲眼睛,“小哥哥跑什麼?”
哥你個大頭鬼!老子二十幾歲,你這死了不知道幾百年的鬼,還好意思舔著臉叫我哥哥?我呸!
就在黑霧又要籠罩住何從的時候,突然從何從的耳後傳來咻的一聲破空之聲。
何從定睛看去,隻見一個煙頭大小的火星,拖著小手指長的尾巴,打在了黑霧裏。
一閃,一閃,然後......滅了。
女鬼低頭,看了看沒入自己身體的火星,咳,就當黑霧是她的身體吧,又抬頭看了看那何從。
那何從嘴角一抽,正想回過頭看看,是哪位大哥的出場方式如此的別出心裁。
就聽見那女鬼淒慘的嚎叫聲突然響徹夜空,聲音尖厲的讓何從忍不住捂住了耳朵,連同黑霧都痛苦的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