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夏初,去了冬季的料峭寒意,草木鬱鬱蔥蔥花兒齊放姹紫嫣紅,清脆的鳥鳴和著初升的旭日婉轉起伏,王府後院牆角草叢簌簌作響,隨後一個黑壓壓的小腦袋冒了出來。
小女娃不過三四歲的模樣,雖然年紀尚小,但容貌卻十分精致,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仿佛會說話似的,長長的睫毛卷而翹,粉嫩菱唇微微上翹,露出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天生自帶一股子笑意,一身粉色的襦裙,頭上綁著一對羊角辮,瞧著就跟年畫中菩薩座下的仙童似的,任誰見了都忍不住誇一聲可愛。m.X520xs.Com
盯著後門處的守衛看了半響,小女娃扯了扯旁邊蹲著的大白狼的尾巴,白狼毛發潤亮,通體雪白,隻除了額頭中間有一縷灰色的毛,像是怕被人發現,小女娃壓低了聲音,嗓音糯糯,“小白,阿娘不許我們吃糖,那我們就去找舅舅。”
白狼舔舔唇,十分人性化的點點頭,碧綠色的眼珠轉了轉,抬爪子拍了拍小主人的胳膊,又指了指門口的守衛,女娃笑眯了眼,拍拍白狼的腦袋,“小白加油!”
一人一狼同款動作,屏住呼吸弓起身子輕手輕腳的貼著牆根慢慢往後門處挪動,躡手躡腳的模樣活像是做賊。
圓滾滾的粉團子以及白狼那一身隨風飄揚的亮眼白毛,除非是人眼瞎才會看不見,其中一個守衛正準備上前去攔,就被同伴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別出聲。”
“啊?可是......”
“再提醒一句,護好臉。”
“呃......”
話剛落,就聽一聲威風十足的狼嚎聲響起,緊接著眼前白影一閃,那隻白狼竟直接朝他們亮爪子撲了過來,這白狼是小公主的愛寵,傷是傷不得的,兩人趕緊慌忙躲閃。
有白狼挺身而出吸引火力,女娃深吸了口氣使出吃奶的勁兒撒腿就往外跑,由於跑得太急還不小心絆倒了門檻差點摔了個狗吃屎,眼見看小主人差點暴露,白狼頓時急了,鋒利的狼爪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一爪一個直接朝守衛臉上招呼。
“打人不打臉,小白咱們能換個地方招呼不?”就算防備的再嚴實,打臉的姿勢千千萬,守衛不幸中招,捂著臉跳腳暴怒。
白狼咧了咧嘴,露出兩顆鋒利的獠牙,碧綠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懷好意,朝守衛身下瞥了一眼,後者頓時背後一涼,“打臉,就打臉!”
見小主人已經成功逃離,白狼甩了甩尾巴,從被揍趴在地的倒黴蛋身上跳了下來,輕巧幾步就閃了出去。
“娘的,疼死老子了。”地上的倒黴蛋兒齜牙咧嘴的爬了起來,揉了揉承受了‘千斤頂’的老腰,衝著同伴怒目,“你就這麼看著小主子跑出去?”
那同伴歎了口氣,十分有經驗的朝一旁的大樹打了個手勢,樹葉簌簌落下兩片,兩道影子已經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隨口回道,“三天兩頭就有這麼一出,習慣就好。”就是習慣的代價有些大,守衛有些憂傷,明明都已經放水隻差沒裝瞎了,怎麼小白還是要動手呢?
小女娃成功溜出王府,領著白狼熟門熟路的就上了街,街頭人頭熙攘,吆喝聲叫賣聲起此彼伏,糕點烘烤的甜膩香味兒隨風飄來,女娃小巧的鼻子抽了抽,循著味兒就去了。
糕點鋪生意極好,雖然時間尚早,但門口隊伍已經排的跟長龍似的,店裏夥計忙得停不下來手腳,一時間隻聽得見‘三斤’、‘五斤’的叫喊,糕點鋪的火熱與旁邊已經半收攤的早點鋪子的清冷形成鮮明對比。
小女娃生的精致可愛,孤零零的站在鋪子前眼巴巴的瞅著櫃台上糕點的模樣看得人於心不忍,“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娃,小姑娘一個人在這兒莫不是走丟了吧?”
見婦人要往女娃身邊湊,旁邊路人趕緊扯住了她,“你不是盛京人士吧?”
“啊?對,剛從外地來的。”
“那難怪你不知道,”路人指了指還在專心巴望點心的漂亮女娃,“這位,廣平王家的小祖宗,瞧見她旁邊那隻大白狗了沒?”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大好的事,路人壓低了聲音,“這可不是狗,是狼,上回也是這位小祖宗自個兒上街來玩,結果碰上了一群不著調的地痞流氓,就是這隻狼,將那些無賴咬的身上連塊好肉都沒了,聽說血流成河那叫一個慘呐。”
“啊?”婦人臉一白,趕緊將腳縮了回來,目光忌憚的看了那隻白狼一眼,慶幸自己沒往她旁邊去,萬一被當做人販子給咬了那她上哪兒哭去。
小名圓圓的女娃擦了擦嘴邊溢出來的口水,旁邊的白狼跟她差不多,哈喇子都流了一地了,看了半響,圓圓垂頭喪氣與白狼大眼瞪小眼,“沒錢。”白狼‘嗷’了一聲,耳朵也跟著耷拉了下來。
圓圓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走吧,去舅舅家蹭飯,我要吃紅燒豬蹄醬汁肘子還有肥肥軟軟的悶五花肉......”說著說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人一狼達成一致正打算出發去吃大戶,結果剛轉身就撞上了人,圓圓腳下沒站穩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白一愣,隨即齜牙咧嘴的朝某個不長眼敢撞它家主人的人“嗷”了一聲,拱起身子擺出要攻擊的架勢,來人看著一人一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變為了然,在白狼警惕的目光中上前,朝還呆坐在地上的女娃伸出了手,聲音清潤悅耳,“小妹妹,有沒有摔疼?”
少年不過十歲上下的樣子,容貌清雋,漂亮的桃花眼中盈滿了笑意,嗓音清潤若珠落玉盤,圓圓目光順著他的伸出來的手滑到他臉上,眼中露出一絲驚豔,微張的菱唇隱隱有一絲晶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