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斯年還真就沒生氣。
他不過是嫉妒得發狂。
貌似輕快的步伐,在離開眾人視野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雙手插進褲袋,放緩腳步,眯眼揚起視線。
望著昏暗中波瀾起伏的黑色山巒。
無限感慨——
事實再一次證明,他們四個,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哪怕娉婷的心是他的,也不作數。
一個個畫麵閃過腦海——
小寶強行把娉婷的手,從他手中拉走;
小寶因氣不過自己壓了雷洛一頭,冷麵冷聲跟自己要人;
還有雷洛像故意似的,幾乎回回當著他的麵,特意喊娉婷“孩兒他娘”……
每每那些瞬間,他心底都會竄出殺意。
都會燃起把雷洛的舌頭割下來,再塞回他嘴裏的衝動。
但,他不是別人。
他是厲斯年!
他是泰山壓頂不眨眼,刀在頸間依然會翹起唇角,淡然一笑的厲斯年。
他怎會輕易流露自己的心情!
因此,每次麵對那些刺心的瞬間,他隻能勾起唇角,瀟灑轉身,借以掩飾心底殺人般的嫉妒。
漠然無視他苦不堪言的心,被濃濃的酸意侵蝕。
正如此刻,他必須唇角掛笑,狀似悠閑地在人群中穿梭。
並且幾分鍾之後,他還要當著手下的麵,對酒當歌。
厲斯年暗自磨牙,慢悠悠地走著。
腿邊忽然揚起一張氣喘籲籲好看無比的小臉:
“厲叔叔!你怎麼不理我?我喊了你那麼遍!”
小貝扒著他的褲腿,噘著小嘴兒埋怨著。
心裏的酸意,終於淡去一點,麵上的笑意不再冰冷。
厲斯年蹲下身,把小貝抱進懷裏:
“什麼時候醒的?”食指滑過粉嫩的小臉,他柔聲問。
“剛醒!”
小貝得了擁抱,歡快地啄了下他的麵頰,小手習慣性地捧著他的臉打量。
小家夥自打認識他,便時時這樣看他,典型的小花癡一個。
但,他喜歡極了這種感覺。
不同於發現顧娉婷偷看他時的怦然心動。㊣ωWW.メ伍2⓪メS.С○м҈
那是種無法言說的幸福溫馨跟甜蜜。
厲斯年正想抱著小貝邁步,身旁忽然站過一個黑影。
與此同時,陰陽怪氣的聲音,幽幽地飄進他耳裏:
“厲總,我可是奉小少爺之命過來接人,您不會不配合吧?!”
厲斯年幽暗的眼眸,立時罩上層寒光,剛想回頭,便被小貝的小手用力捧住:
“爹地啊,陳叔叔說,是哥哥讓我過去找他,是這樣嗎?”
厲斯年輕點下小貝挺翹的小鼻子:“沒錯,去吧。”
話落,把小貝彎腰放到地上,再刮了下小貝噘起的小嘴兒。
小貝失落地盯著他:
“可是爹地,小貝第一次在山上吃飯,這麼好玩的第一次,小貝隻想跟爹地在一起。”
小貝目光糾結地望著他,期待他的挽留。
打發走陳龍的話,已經衝至唇邊,卻聽陳龍又道:
“小小姐,你爸爸明明跟媽媽哥哥在一起,就在那麵等你……”
陳龍話說到這兒,下巴猛地挨了一下,眨眼仰倒在泥濘的地裏。
待他憤怒地甩頭,怒目看向厲斯年,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那一下,竟然是厲斯年,用身體最堅實的肘部,打他的。
厲斯年單臂抱著小貝,緩緩轉身,一臉平靜地掃眼地上的陳龍,輕輕吐出兩個字:“聒噪。”
*
幾分鍾前,雷洛帳篷邊。
顧娉婷滿眼心事,望著厲斯年狀似瀟灑的離開,心裏怎麼都覺得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