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看掌門師姐把湯藥服下,似乎也略略放了點心,他考慮到孟瑾棠外出許久,身上的藥物不一定齊全,特別提了一下,自己和衛師妹平日也有幫著製藥,那些藥物如今就放在藥房當中,若是掌門師姐不嫌棄,可要取一些擱在身邊?
廚房與藥房間的距離雖然不近,但對於輕功高手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孟瑾棠也好奇自己的師弟師妹在生活技能上到底獲得了多大的進步,當下伸掌在桌沿上一按,整個人毫無重量似地飄身而起,先掠上屋脊,然後如輕雲般盈盈飄下。
她行動看似舒緩,實則迅捷異常,陳深隻看見師姐青衣一閃,整個人似乎憑空消失一般,然後忽的出現在了遠處的屋簷邊,然後又是一閃,便掠入了藥房當中。
陳深再次覺得,難怪門內弟子大多來無影,去無蹤,也許在他們眼裏,自己隻是徐徐而行,悠然信步,但對武功低微之人而言,就像並不存在一樣。
孟瑾棠仰首,看著藥房裏滿當當的存貨,終於體會到了門派弟子不止自己一個的快樂。
——囤積物品是好文明。
從成藥的種類跟品質變化來看,衛重辭跟陳深一樣,在醫術上的悟性都不差,但對於毒術的了解,便有些不如後者。
孟瑾棠想到衛重辭,便打算去看看小師妹,雖說現在天色已晚,但內家高手對睡眠的要求本就不太高,而且以衛重辭的習慣,如今十有八/九還在練刀。
大雪下落的速度似乎開始變得舒緩。
風很大,但簷下的鐵馬卻沒有發出聲響——它們已經被凍在了透明的冰淩之中,隨著天地間無盡的雪意凝固。
寒山派駐地所在之處,雖說隻是山穀,其實內裏占地極其廣闊,各類建築依著地勢而建,陳深往日在派內閑逛時,曾不止一次感慨過,當初那位選擇在此定居並設計了門派格局的祖師,心中一定頗有溝壑。
孟瑾棠不知道師弟的想法,不過就算她知道了,也沒法向係統轉達陳深的讚美。
大雪潔白如絮。
觀想閣前的空地上,衛重辭正在練刀。
她的衣服十分單薄——如果說派內弟子中,孟瑾棠老老實實地穿著冬裝,陳深走的是秋季風格,那衛重辭身上的衣物,便單薄得近乎於夏裝。
衣袖略略挽起,白色的水汽不斷從衛重辭的口鼻跟百彙穴中逸出,她的鬢角被汗水打濕,有些滴落在地上,結成了冰珠。㊣ωWW.メ伍2⓪メS.С○м҈
衛重辭正在練的是《斷水刀法》,她揮出最後一斬時,驟然從單手改為了雙手持刀。
白色的刀光貫出,等刀光盡落,這場連貫天地的大雪,便忽的從中間空出了一道筆直的刀痕。
又過了好一會,被刀意所懾的大雪才慢慢灑下來,逐漸填補了那道空隙。
孟瑾棠一瞬不瞬地看著衛重辭練刀——對方的最後一斬,是她教的《白虹斬》,但又不僅僅是白虹斬。
她記得衛刀狂的刀名為卷雪刀,刀法叫做《驚濤斬》,衛重辭剛剛那一擊,便依稀有些破浪分水的氣勢。
孟瑾棠想,衛重辭的武功路數與自己並不相同,雖然靠著個人境界跟《補天神訣》帶來的領悟,不至於無法指導,但未來的路,還得由她自己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