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人也愣了一下,然後有點疑惑地看了明義一眼。接著,他又看了賀忱一眼,然後回頭和身後搖著鈴的人說了幾句話。那搖鈴的人立刻換了一種搖鈴的方式,傳出的鈴鐺聲與之前不太一樣了。
賀忱看著明義倒下去,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但他的身體先於意識,瞬間便伸出手撈住了明義。
明義額頭上已經開始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像是疼到已經說不出話了。
賀忱:“哪裏疼?怎麼了?”說著,他伸出另一隻手抹掉明義額上的汗,手指停留在明義額上,注入了幾縷妖力探查。
明義嗚咽一聲,微微向賀忱懷裏縮了一下,拚命咬著牙壓抑著痛呼。
疼……哪裏都疼,渾身都好疼,舊傷疤都在疼,骨頭縫也在疼,他是不是發病了,是不是要死了……
小舅舅也見過了,仍舊沒辦法幫他,他是不是已經沒救了,是不是真的走到盡頭了。他已經活了太久,已經偷得太多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是不是真的到了要還回去的時候了?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他還想留在這裏……
明義在疼痛中生出無窮的惶恐和害怕,一邊忍著痛,一邊抑製不住地流出了眼淚。
賀忱什麼也沒能探查出來,隻能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明義痛苦。他見明義喜歡他的懷抱,立刻不由分說地將他打橫抱起來,小心繞過他高挺的肚子,將他整個人抱在懷裏。
這人單薄的身子在他懷裏發著抖,好像已經出了一層冷汗,衣衫都有些濕了。
接著,賀忱便看到……明義哭了。
他哭也哭得很克製,邊發抖邊流著眼淚,小聲嗚咽著,又疼又怕的模樣,可憐極了。
賀忱從來沒見過他哭,就算是那麼難受的夜裏,就算是回憶裏被妖怪撕破身體的時候,他都沒有哭。
賀忱抬起眼,對著黃袍人道:“你們做了什麼。”
黃袍人看見他一雙眼睛都紅透了,立時心裏大感不妙,回道:“這……這咒……我們沒做什麼,是他自己受不住。”邊應付著賀忱,他邊轉頭對搖鈴的人使了個眼色。
他當初原本早就瞄準了賀忱,專門針對賀忱和他宅子裏的妖物設計了相對應的攻擊方式。為此他們還早早和妖宅裏的一隻妖怪搭上了線,借著他摸透了賀忱妖力本源的信息,綢繆許久,這才準備在七夕夜一舉拿下他們。
誰知那人類竟然突然冒了出來,擋下了他們專門給賀忱設計的咒。原本給妖物的咒,下在人身上是不可能有用的,他們便以為計劃失敗了。沒想到當他們試著發動的時候,居然發現這咒還是有效的,甚至效果非常好。
就算換個妖物,這咒也未必能發揮這麼大的用處。這效果,簡直有點像真下在賀忱身上了似的。
他們循著咒找來了宅子裏,一切便真的按計劃進行了,順利得讓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