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藝比拚之後,眾多廚子對結果還算滿意,便散了人群,若是有外地來的廚子,林凝雲便留人下來,看墨府年夜之夜的煙花賞。
這臨溪街道不大不小,唯獨街道兩大門府在年夜舉辦煙花賞,兩府便是錯峰放著煙花。
墨府為年夜,白府為新春。眾人聚集在湖邊,白之安本是站在墨言森的身側,人群推搡,她的身高沒有優勢,幾道身影烏壓壓地遮擋了她的視線。
她輕墊著腳尖,使勁越過前人的背影,望到前麵的景象,墊得吃力了些,身子便不穩得左右搖晃著。
她身子一歪,肩膀撞到了一身影的後背,她連聲道歉,忽而肩膀上覆上厚實的溫熱。
她被人攬到了前排,眼前看見了明媚的燈火,忽而煙花直衝天際飛竄,一聲響,在天空閃爍一道炫亮。
墨言森看著身旁白之安明亮的眼睛印著璀璨的煙火,她眼中閃爍著純淨的期盼和喜悅。
一時眼中有些茫然,若是真能得到她的原諒。
哪怕赴湯蹈火,哪怕萬丈深淵。
他遲遲不願將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下,但他還是不敢賭,坦白之後,若是冷漠,抑或是漸行漸遠,那他連站在她身邊的位置都沒有。
他骨節分明的手經絡分明,他不敢用力,卻在輕顫著。
可他該如何保護她?書中原主女配白之安的結局是死亡。
煙花在天空炸裂的聲音,轟鳴震耳。在此起彼伏的光下,幾個身影背著小包袱,跌坐在地上,顫抖著向後挪動,他們求饒磕頭:“大俠,饒命。”
古越川在煙火下的影子,忽明忽暗,他不禁冷哼一聲:“說清楚事情經過,哪隻手動的白小姐。”
在煙花的轟鳴聲之下,尖叫聲被掩蓋,鮮血緩緩淌過牆角。
古越川看著一路血印記的腳步延至墨府門口,歎了口氣,又是清掃現場,隱瞞之安小姐的一天。
——
年後複工,白之安懶洋洋背上背簍精神滿滿去菜場買菜。菜場眾人都熱情同她打招呼,恭祝一年初始。
她本了些銀兩給老板道謝,年夜之日,由於要隱瞞,不能使用自己籌備之外的食材。
製作雙皮奶的雞蛋是小柳出墨府,緊急向老板籌備的,小柳沒來得及帶錢出來。
年夜的甜品提供讓甜品鋪子好生賺了一筆巨款,她將欠林凝雲的債務還清之後,便特地來菜場帶來答謝還錢。
可一到老板的攤位,空蕩蕩的即沒有豐富五彩的食材,也沒人。
老板還沒出攤?
白之安購買了食材,便站在她攤位前等候。邊上小攤人也得知兩人關係不錯,見白之安等候,便道上一句:“白小姐,莫要等了。王老板估摸著是今日不出攤了。”
“如此天光大亮,菜場之人便不貪圖那食材新鮮勁。王老板先來來得早些。這時辰,王老板定是被事情絆住了。”
“白老板別等了,甜品鋪子也快開店了,如此晚去了,也不好。”
白之安點了頭,看了時辰差不多,她也邁開步子離開菜場,卻聽見依稀一聲奶音喚道:“仙女姐姐。”
她看過去,一條漆黑潮濕的小道中一個肉肉的小男孩站在那,他見著白之安看見了人,便隱與巷子的黑暗處。
她認出了那小男孩,便是菜場老板鄰家的小娃娃。她便隨著小男孩到了小道的昏暗之處。
小道昏暗隔絕了外頭嘈雜的人聲,裏麵寂靜回想著清脆的水滴聲,他低著頭目光打轉,一雙手緊緊攥著,才開口:“她們不讓我說,即便是收傷也藏了起來。”
“也不敢報案,隻怕落人口舌,今後生意不好做。”
白之安聽著他語無倫次的描述,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麼,隻是迷糊地眯著眼打量:“她們是誰?”
小男孩意欲開口,菜場忽而傳來一聲吆喝,聲音洪亮而尖銳,嚇得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往小道盡頭跑走。
白之安追了幾步,到了死胡同便不見人影,她迷迷糊糊地回甜品鋪子去了。
小柳見她愁眉不展,安慰道:“不過是他人的家事,小姐便不要操心了。甜品鋪子開門的時間到了。”
一聲家事,讓白之安聽懂了那些話的意思。
她行到甜品鋪子門口之時,細雪紛紛落下,壓在屋簷,屋下黑衣男子同白衣缺缺的男子在躲雪。
那白衣公子微昂首,看著紛飛的雪花,視線看見白之安的一刻,目光似水般含笑道:“安安-”
白之安聽了他這一聲叫,心頭暗想,不好!這副低人一等的模樣,肯定是來催債的。
她不由握緊了袖子,其中有著歸還王老板的銀兩,就這點買雞蛋的錢也不夠歸還向墨言森借的巨款啊。
她笑道:“此番前來,所謂何事?”
她笑得很諂媚,更低人一等。
當時也沒擬借條,這下倒好,她才還了林凝雲慷慨解囊的借。手頭緊的時候,墨言森這債主又找上門來。
墨言森一襲白衣不染,浸透若同天上雪,勁瘦高挑的身段更有一股書生氣:“並無大事。不過是這幾日不隨商隊奔波,便對甜品鋪子的運行起了興致。”
原來是來視察的?
白之安解開小甜鋪房門鎖,邀請他入內。
白之安洗著艾草,她掌管小甜鋪的鑰匙,便是最早到的,後來陸陸續續廚子和小二也到了,由於小甜鋪後院沒住所。
她為每位員工在附近定了客棧,上班也方便。
墨言森進了狹小的廚房,打量著這廚房中的環境。她被墨言森看的目光有點發虛,雖廚房的環境可算是最注重之處,可如今是複工頭一日,不免積了些灰。
她隨這墨言森身側,若是他的木瓜有所停留,便更上一句解釋:“年假久了,台麵不免積灰,立刻便去清掃。”
她看著墨言森目光從台麵轉向案板,立刻道:“這案板便是一段日子還上一次,別看刀痕駁駁。”
她從背簍中抽出新案板來,“你看,我這不是到了新案板來。”
墨言森眼中是溫和的笑意,他撐開窗戶,將目光轉向屋外掛著屋頭的一展招牌,那一塊霧藍色的布經幾日風吹雨淋,變得殘破不堪,吊掛著幾塊破爛的步子。
她倒吸一口涼氣,這……著實是她忘記了。她即沒準備,也沒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