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銘立刻噤聲,白也一樣,兩個人同時放開了對方。
“三更到——”
隨著最後一聲鍾聲落下,一聲鑼響震耳欲聾,尖利的嗓音直直傳入耳中。
“吉時至——”
又是一聲鑼響。
“請君入席——”
“當——當——當——!”
三聲重重的鑼響喚回了所有人的神智,無論是路上走著的鬼魂,還是在河邊放花燈的鬼魂,全部都統一上路前往城中央的高塔。
見到這一幕,君銘急忙看向白:“你知道這裏是怎麼回事嗎?!”
白嚴肅地點了點頭,牽起了君銘的手:“跟我走。”
白帶著君銘一起走上了路,開始順著人流前往高塔。
旁邊的人太多了,君銘哪怕有再多的問題想問白,現在都不是時候。
他隻好安安靜靜地任由白牽著他的手,帶著他慢慢超前走去。
掌心傳來溫暖的溫度,眼前是熟悉的身影和滿天的孔明燈。
他明明不該在陌生的環境裏放鬆警惕的。
但他忍不住……
雖然他在心裏抗拒著接受,但這的確是事實——
無論是在仙境,還是在這裏……
白真的能給他一種別人都給不了的溫和感。
他渾身繃起來用作防禦和刺傷他人的尖刺,在白的麵前都消失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應該豎起冷漠的壁壘,隔絕和外人的一切聯係。
他要保護好自己。
但白,卻硬生生軟化他的尖刺。
不應該是這樣。
隻是個陌生人而已……
哪怕他已經有了銘公爵的所有的記憶,和白一起度過了七百八十二年的歲月……也不能對他鬆懈。
然而事實卻是,每當他下定決心時,對方突如其來的靠近,依舊能令他放鬆警惕。
這樣的安心讓他惶恐不安。
君銘蹙著眉,抬頭看了眼對方的背影。
繁華的世界裏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晦暗的天空被孔明燈照亮。
手心裏是源源不斷的暖意。
白溫柔地拉著他穿梭在人流裏。
君銘猶豫著……
最終,卻隻是同樣握住了白的手。
君銘垂眸用著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就再牽最後一次……
在君銘看不到的地方,白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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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慢慢靠近了高塔,君銘才看清,那高塔其實並不能說作是“塔”。
因為最高的那一層是寬闊的方型戲台,四麵都有一道長樓梯直至最底層。
戲台的邊緣都有欄杆,每條欄杆上都掛滿了血色紅菱,在風中徐徐擺動。
大紅色的囍字燈籠掛在樓梯的扶手邊,照亮了前往戲台的路。
但所有的客人都沒有前往戲台,而是順著樓梯走向其他的樓層。
每一層樓層的四方入口處,都站著一位麵塗□□,臉頰紅粉、扮相像極了京劇裏的醜旦的矮小布衣男子,他們臉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東為喜色,南為怒色,西為哀色,北為樂色。
每一位男子見到了走上自己這一樓層的客人時,都會問一句話,隨後有些人會得到男子給的一張紅玉牌,有些人卻會被男子揮袖打下樓梯,跌落底層。
進入了樓層的客人們顯然很高興,他們開始像是正常人一樣與同樓層的人對話。
現場聲音太過嘈雜,君銘實在聽不清那些醜旦扮相的男子在說些什麼,眼看兩個人馬上就要走到樓梯口了,君銘隻好悄悄湊到了白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問他:m.X520xs.Com
“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君銘有種預感,白一定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他,而白,一定知道現在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