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做不到。
少年似乎也看不見君銘,他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絲毫不動。
君銘嚐試著發出聲音,卻發現少年根本聽不見。
他想要摸索著穿過玻璃去到他身邊,卻找不到入口。
這道玻璃把他們隔開了,少年與世隔絕。
君銘隻好隔著玻璃站在少年麵前,哪怕對方看不見他。
下一秒,君銘卻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還沒等他想起來,他的身體卻先他一步做出了反應。
他和少年同時抬起了手。
紮進少年身體裏的針管撕扯著他的皮肉,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上出現了點點血跡。
但少年並不在意。
他和君銘一起,緩緩將手放在了玻璃上。
他們隔著一道玻璃,和對方掌心相合。
“嘀——嘀——嘀——”
耳邊的警報聲格外清晰。
君銘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了。
他知道自己馬上要離開這裏了。
就在少年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君銘視野裏時,他終於看清楚了少年的麵貌。
冰冷漠然的神情,蒼白幹枯的嘴唇。
少年冷冷地蹙眉,眸中隻有無神的光。
那是一張和君銘一模一樣的臉……
他們簡直一模一樣。
一樣的虛弱。
一樣的單薄。
一樣的無力。
少年的手離開了玻璃,他緩緩垂下了手。
病號服上炸開一朵朵鮮豔的血花。
少年連同這個世界消失在了君銘眼中。
————————
君銘又回到了花園裏。
糯子已經不見了,他還坐在輪椅上,身體自由,四周的花在微風下搖曳。
那個少年的影子卻還在君銘眼裏。
他們有著相同的臉……
那是過去的他嗎?
一號療養院裏的他自己?
糯子究竟想讓他看些什麼呢?
鼻中還隱約感受到的消毒水氣味在勿忘我的香氣裏散盡了。
君銘渾身緊繃著的肌肉終於放鬆了下來。
歎了口氣,君銘慢慢合上了膝蓋上攤著的書。
隨後他點擊了夢境遊戲,進入了界麵裏。
君銘略過了所有需組隊的遊戲,他不停地往下翻,直到找到了一個名為【極樂之宴】的遊戲。
君銘好奇地點了進去,卻發現遊戲簡介上隻有一行字:
“不管煙波與風雨,載將離恨過江南。”
這場遊戲並不強行要求組隊,玩家自行選擇是否組隊。
君銘看著那首詩,饒有興趣地點下了【接取遊戲】。
他倒是對這隻有一句不明不白的詩詞用來概述的極樂之宴很感興趣。
伸出手輕撫一朵勿忘我的花瓣,過了一會兒,君銘推著輪椅慢慢離開了花園。
傍晚七點,南爾霏果然來了君銘的房間。
她推開門長歎一聲:
“我收到你的參加遊戲信息了,何必又要去一趟?好好活著不好嗎?”
君銘坐在床上,手裏還拿著那本書:
“早點治好病不好嗎?”
南爾霏走到床邊撩起君銘右手臂的衣袖,又拿出針管給他注射了一劑藥,又拿出了一小片藥遞給君銘:
“吃了吧,一個小時之後就能進去了。”
君銘拆開包裝一口吞下藥片,“第二次遊戲的難度會提升對吧?”
“嗯,而且提升的不是一星半點。第二次可就沒有回溯進度重來一次的機會了。既然如此,你還要去嗎?”
君銘微微一笑:“放心,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