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迎跑到後山,遠遠望去,山坡上坐著一個人影,她抱著裙擺小心地爬了上去:“阿青哥哥。”
青蛇麵無表情:“我不叫阿青。”
“沒關係,這是我給你的稱呼。”顧迎揚起笑臉。
青蛇瞥了她一眼,都說這丫頭傻,也不知是因為自己拿走了她一魄,還是她原本就傻。
“我哥哥回來了,他會殺了你的,你要藏好。”顧迎嚴肅著一張小臉。
青蛇嗤道:“顧家的天才?果然,他還是要抓我。”
“沒有沒有,”顧迎擺著小手:“哥哥不知道你在這裏,他回來是過年的。”
青蛇哦了一聲。
顧迎坐在他身旁,乖巧地翻開書,看了起來。
青蛇不語,呆呆地看著天際。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安靜又溫暖。
“阿青哥哥,”顧迎把書放在地上,指著一行字:“書上說,你們蛇是要冬眠的,是什麼意思?”
“冬天要睡覺。”
“你為何不睡?”
“因為我死了,算不得真正的蛇。”
“你為何會死?”
“你哥他們殺的。”
“他們為何殺你?”
“因為我殺了人。”
“你為何殺人?”
“她負我。”
小孩兒問的天真,青蛇回答的認真。
顧迎不明白青蛇說的是什麼意思,她問:“什麼是負你?”
“她有眼疾,在帝京開了家書肆,我因故滯留人間,看她生活不易,為她掌燈十載,她卻帶道士來殺我。”青蛇語氣淡淡。
顧迎像是聽故事一般,她不解:“她為何帶人殺你?”
“因為我是妖。”
“還是個害人的妖。”
“那你還蠻可憐的。”顧迎捧著臉,同情道。m.X520xs.Com
青蛇蹙眉:“我可憐?”
“你說的人要殺你,我哥哥也要殺你,你不可憐嗎?”顧迎反問。
青蛇:“……”
顧迎靈光一閃,道:“不開心就要回家,阿青哥哥,你家在哪裏?”
“我如今寄居在你的一魄裏,不能離你太遠,我回不了家了。”青蛇略帶一絲惆悵。
顧迎粲然一笑:“我送你回去呀。”
青蛇訝異地看著眼前的丫頭,不過五六歲的模樣,他忍不住揚了揚嘴角:“你?除了到後山的路,你還認得別的路嗎?”
顧迎撓撓頭,苦惱道:“對啊,我腦子笨,記不住路,那阿青哥哥,你家遠嗎?”
青蛇將胳膊搭在膝蓋上,他喃喃:“我家啊…特別遠。”
“那你等我長大吧。”顧迎趴在他的膝頭,睜著大眼睛道:“我阿娘說,人長大了,記性就好了,我送你回去。”
青蛇碧綠的豎瞳漸漸變的和常人無異,他道:“送我回去後,你便回不來了。”
“為什麼?”
“我家很危險,有很多吃人的妖怪,他們會吃了你。”
顧迎眨眨眼睛,真誠地問:“那你會保護我嗎?”
“會。”
顧迎開心了,她高興地手舞足蹈:“太好了,那等我長大了,我就送你回家。”
旁人都說她沒用,可如今,卻隻有她能送阿青哥哥回家,她心中十分雀躍。
顧迎生性愚笨,遇事隻會哭鼻子,她有許多問題,偶爾問出來,別人會誇她好學,可問的多了,別人就嫌她煩。
但阿青從不會嫌她笨。
她問:“為何要吃飯?”
旁人會說:“一日三餐,這是規矩。”
阿青會說:“你可以不吃。”
顧迎聽話地沒有吃午飯,然後她下午被餓的前胸貼後背,阿青:“你活該。”
於是,顧迎便一日三餐,按時吃飯了。
顧迎會問:“哥哥為何要離開家?”
別人會說:“因為他要斬妖除魔,保護百姓。”
阿青則道:“離開就離開吧,省得發現我。”
顧迎便不再惦記顧淮了,顧淮回來會殺阿青的。
她喜歡聽書,阿青便念書給她聽。
她問:“女媧為何要造人?”
“因為她不想造妖。”
“精衛為何要填海?”
“跟你一樣,她一根筋。”
“你為何會離開家?”
“我從未回過家。”
日子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顧迎和阿青相互陪伴,一個是尋找玩伴,一個是閑得發慌。
顧淮在帝京大放異彩,斬妖無數,引得許多妖怪不滿,於是眾多妖怪圍攻顧家,幸虧國師寮營救及時,顧淮父母無恙,但顧迎卻被妖怪抓走了。
顧淮單槍匹馬闖入妖窟,他屠盡窟中三十二隻妖怪,一戰成名,但卻錯過了救顧迎的最佳時機,顧迎被其他妖怪挪走,幸得青蛇搭救。
二人剛要離開妖窟,就碰見了渾身妖血的顧淮,顧淮看見青蛇的一瞬,便舉起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