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少女側了側身看向他。
四目相對。
放在從前，裴厲或許會別開視線裝作沒有在看她。可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低下頭，與千桃對視：“聽話，去客廳。”
千桃覺得他有哪裏變了。明明是哄小孩的語氣，可他的神色更深沉了、更危險了。他像是掙紮在懸崖邊，稍不留神就可能拽著她一起掉進懸崖。
裴厲眉頭是擰起的，弧度很細微，如果不是與他相熟的人，不會看出他的這點情緒變化。
他很矛盾，既想千桃離開，又渴望千桃能留在這裏。
千桃思考片刻，沒到客廳去：“你一個人忙，那不知道要忙到什麼時候。我來幫你正好。”
裴厲沒說話，眼底的深沉卻好像淡卻不少。
不是因為千桃幫他的忙才高興，而是因為千桃選擇留下來……留在廚房陪他。
他知道，這裏不是千桃的歸地，她一定不想留在這裏。
隻她一句話，就足夠他高興太久。
時間一點點在流逝。
千桃有了一點頭緒，但也沒有全然理清。
裴厲對她很好。
好到千桃以為，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裴厲一定也會去取來給她。
吃完飯，兩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窗外飛雪。
裴厲忽然伸手揉了揉千桃的臉頰：“怕麼？”
千桃愣住。
她忽然意識到，今天這一切，裴厲都是知情的。否則他不會在小孩撞上來的時候那樣失態。
千桃搖頭：“不怕。”
裴厲靠在椅子上，故作輕鬆：“這是我們的第一個新年。”
千桃想起來，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隻有十幾天，就要新年了。
那天她能離開裴宅，是因為裴厲去其它城市接人回來團聚的。
裴厲望著她，他似乎有很多很多話想說給她聽。可是他沒有再說。
千桃覺得奇怪。
是她不如原主作，還是她不如原主狠？裴厲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但她大致能想明白。
她在這裏走劇情，不能保證每一個細節都跟原主一模一樣，包括性格。她的性格與原主，其實沒那麼相似。
裴厲沒再說話，靜默地看著她。
“哢噠”
十二點鍾聲響起，為了慶祝新年，市裏準備了煙火晚會。
煙火照亮冬夜。
裴厲俯身，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很輕很輕，像對待易碎的珍寶。
十二點的鍾聲宛若灰姑娘的水晶鞋，裴厲眼裏的情緒也支離破碎。
轉瞬即逝的煙火照亮裴厲的麵龐，照亮他泛紅的眼尾，他眼角好像泛起水光。
千桃眼前越來越亮，耳邊歡快卻陰森的童音又一次響起。
【你們的第一個新年，是他的執念與遺憾。
他暗暗發誓，如果有一天你會回來，他一定要用盡手段得到你、囚住你。
是囚住你，亦或者放你離開，選擇權，在他手裏。
他沒有為難你，輕而易舉讓你過了這一關呢。】
隻要他想，你永遠離不開這個世界。
童音停止，千桃聽到的，是裴厲的聲音：
“新年快樂。”
“歲歲平安。”
“我愛你，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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