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聽見雷聲,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直起身。
眼前好像有道重影。
可是天太黑了,千桃不像別的仙,夜裏視物清晰。她需得借著光才能看清黑暗裏的事物。
恰巧閃電砸下,須臾的白光讓她看清那道重影感來源何處。
眼前閃過伏宴毫無血色的臉,他發梢是濕了,應是落在發上的雪融化了,還有……
長長的、銀色的蛇尾。
千桃臉色白了白。
閃電一道接一道砸下,千桃慌了神。伏宴怎麼在這裏,還是以一副連人形都維持不了的模樣。
他狼狽地跌坐在地,因變成半人半蛇,衣襟破了,蛇尾鱗片上還布滿錯落的傷痕。觸目驚心。
而且蛇……
千桃怕蛇。
即便伏宴的蛇尾生得比旁的蛇要好看。
千桃隻想離伏宴遠遠的。可是她抬頭看了看結界外的風雨欲來,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伏宴應該,不會惱羞成怒傷害她吧?
她聽說,妖族的妖都不喜歡被旁的族群看見原形。
千桃繞過小榻,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黑夜裏電閃雷鳴,結界外雪花被大風刮起。
她聽見伏宴說:“你……不必害怕。”
伏宴的聲音摻在雷聲裏,很細微、斷斷續續的,等耳邊沒了他的聲音,千桃甚至懷疑方才聽見的隻是錯覺。
正懷疑著,伏宴又道:“我不會傷害你。”
千桃腳步僵住。
千桃用力眨了眨眼。
好像、好像在很遠很遠的從前,她曾經期待過伏宴說這樣的話。也許從前的時候心緒會因此波瀾起伏,但現在,千桃伸出手指,抵在心口上。
那裏很安靜,沒有跳動,沒有任何波瀾。
她察覺到伏宴盯著她,像是她不給出回應,他就會一直盯著她那般。
千桃支吾:“哦、哦。”
現在讓伏宴感到疼痛的,不是魔氣在體內橫衝直撞而帶來的疼痛,而是壓在心口的疼。
千桃不喜歡他的蛇尾。或者說,她不喜歡蛇族。
是啊,蛇族,多令人害怕不喜的存在。
她還如從前一樣,喜歡與不喜歡,情緒都寫在眼裏。
他還記得那年他摘下麵具,露出布了蛇鱗的半張臉。他問她是不是很可怖,她那時搖頭。
已經多年過去,可伏宴仍舊清楚記得她那時的神情。
明明有些害怕,可她還是笑著說她不怕。
她眼底光影爍爍,像天上的星辰。帶著熱忱與歡喜。她伸手撫摸他的蛇鱗,她試著接納他,試著克服她的恐懼。
然而現在她害怕他。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蛇尾上,隻匆匆一眼便避之不及地移開視線。
身上的疼全然比不上心口的疼痛。
在千桃移開視線的那瞬,就好像有一雙手覆蓋在伏宴脖頸上。那雙手收攏、收攏,收攏至他難以喘息。
原來他這般惹她不快。
應該要這樣的。
應該的。
千桃無論怎樣對他,無論她如何看待他,都是他自找的。
千桃厭他、怕他、恨他,他都該受著。
是他欠她的,是他自作自受。
伏宴抬眸望著黑漆漆的天。
沾在發梢上的雪花融化,一滴滴滑下。他跌坐在地,在那一刹那間,渾身力量都被抽走。
她神色害怕,慌張後退的那刻……
他該知曉,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愛與不愛,一目分明。
他好像泡在冰冷的湖水裏,一點點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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