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陸行川已經恢複了正常辦公，他在醫院附近置辦了一套房產。這邊有陸氏華南地區的分公司，他偶爾會去分公司裏看看。
醫生每天例行檢查，每回告訴陸行川的，都是正麵消息。
所有人都以為千桃可以正常醒來。
陸行川也抱有最樂觀的想法，期待著千桃醒來。然而他內心最深處也在恐懼，他害怕千桃再也醒不過來。陸行川將他最悲觀的想法埋藏在心底。
可事實是，直到第五天，躺在病床上的少女依舊沒有醒來。她的情況屬實不對勁。
“患者的情況，跟植物人有些類似。”
“患者在劇烈撞擊中導致大腦半球功能性受損，但腦幹功能相對保留。”
病房內，陸行川靜靜聽醫生說著。
他垂下眉眼，叫人看不清他眉間神色。
幾個醫生在一旁研究：“可是很奇怪，薑女士頭部受的傷，日益愈合，身體機能也在恢複，為什麼會成為植物人？”
“陸先生，您不用太過悲觀，患者還有醒過來的幾率，幾率大概……”醫生仔細回想了一下幾率，改口：“有幾率醒過來就是好事。”
陸行川這五天在醫院辦公、沒日沒夜守著千桃，負責千桃的醫生護士沒有不認識他的，他們都知道他有多想千桃醒來。人忽然成植物人可能醒不過來了，稍微想想，就能猜到陸行川此刻心情並不輕鬆。
可從陸行川臉上卻沒法窺見半分，他麵色如常，朝眾人頷首：“我知道了。”
醫生們連連應好，又說要重新對千桃製定治療方案。
一小時後，病房內隻剩下陸行川。
陸行川扯了扯唇，這時才有些無力地坐在千桃床邊。
死了？
死了才好。
陸行川低低壓下眉梢，望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女。
死了，就沒人會在意，他曾經喜歡過一個被他當作替身的人。
……可是心口的窒悶怎麼也止不住。
陸行川抿唇。
他腦子裏亂哄哄，一會兒想到千桃，一會兒又想到陸即禮。
他站起身，從牆壁掛鉤處取下灰色的電腦包。他又從夾層中拿出張草稿紙。
草稿紙是後來清理千桃房間雜物時翻出來的。
紙上滿滿寫了整頁。
提到陸即禮，提到她父母，提到救下陸即禮的姑娘。她跳崖的理由，在信中寫得一清二楚。跟她那天在海崖前說的一樣。
隻有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才能勉強冷靜，他才會重新認清千桃不喜歡他、甚至討厭他這個事實。
他何必為了一個不喜歡他的人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
然而陸行川無法否認，他沒法全然不在乎。
他緊緊盯著稿紙。
甚至，有時候，他會泄氣地想，如果、如果是他先遇見千桃會怎樣？
如果他在發現千桃想要綁架他的時候不是假意被綁、而是阻止她帶他回小漁村，她現在是不是還好端端站在杭城？因為怕陸即禮對她失望，所以便跳崖自殺？
陸行川煩躁地將稿紙揉成一團。
——
一年後
千桃還是沒有醒過來，她愈發的白，身上的生機被一點點抽走。
她已經轉進了杭城的醫院。
陸行川時不時會到醫院看她。
他常常告訴她，陸即禮的近況。
比如，陸即禮的主治醫生斷言，他這輩子都找不回曾經的那些記憶了。他想刺激她，告訴她不用再尋死，陸即禮這輩子都想不起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做過那些出格的事，就算她死了，陸即禮都未必會掉半滴眼淚。
陸行川也僅僅是想想，每當麵對千桃蒼白的麵色時，又會泄氣。
他也會告訴她，他給小漁村投資了一筆不小的數目。小漁村被開發起來，遊客變多、經濟也發展起來了。曾經在海崖邊救過他們的一家三口，生活也富足起來。
至於她的父母、弟弟因為投資不當，將家裏老底都投了出去，現在欠了一屁股債。
陸行川將這些事說給千桃聽，希望她即使在沉睡中也能愉快些。
陸即禮偶爾也會來醫院看看。
當然，是以小叔的身份來看的。
千桃跟陸行川之間的關係，是眾人眼中的心照不宣。
這天，杭城下起初雪，陸即禮帶著保暖的圍巾到醫院來。
“阿川，天也冷了，我給千桃帶了圍巾帽子過來。”陸即禮將口袋推到陸行川麵前。
“謝謝。”陸行川對陸即禮的態度一直不遠不近。
陸即禮心思細膩，他的體貼似乎無微不至。陸即禮什麼都不用做，他隻需要站在那裏就能熠熠生輝。WwWx520xs.com
有時候，陸行川會想，如果他成為陸即禮那樣的人，千桃會不會多看他幾眼？
看他。
而不是看他這張酷似陸即禮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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