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看到屋子裏此刻正站著兩個年輕人。
其中一個看起來英武一些,年長一些,另一個則小一點。
“你怎麼不早說?這個點人都進來了,才告訴朕!被薑人看了笑話你負責嗎!”燕帝小聲嗬斥馮源。
馮源有些無奈:“陛下,內侍喊了您好一陣了,是您讓帶人進來的。”
燕帝:“……?嗯?有這回事嗎?好吧,好像是有,隱隱約約的,那可能是朕睡蒙了……哎呀算了先不管了,這倆哪個是慕寒淵?”
“回陛下,個兒高的那個。”
“行行行,朕知道了。”
說完這話,燕帝輕咳一聲,重新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攝政王千裏迢迢而來,朕有失遠迎,實是怠慢了。來人,快給攝政王和這位……”
“魏先生,陛下,這是慕寒淵的幕僚。”
“哦對,給攝政王和魏先生看茶看座!”
宮人聞言,紛紛上前,慕寒淵和薑南微也不客氣,就勢坐下。
“是本王此次出使突然,倒也不怪陛下。”
燕帝聽慕寒淵的名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見到真人,也還是頭一次。
燕帝覺得慕寒淵性格還不錯。
所以再和他說話的時候,態度也好了不少。
“先前攝政王的侍衛來見朕,說王爺此番,是帶著貴國皇帝的旨意來的,不知薑帝讓王爺此來,是為了……”
“既然陛下這麼問了,那本王也不再隱瞞。實不相瞞,此次本王來燕,不為別的,隻為我燕地一百四十七個孩子。”
說完這話,慕寒淵將先前化州首府錢福榮聯合人牙子販賣化州附近州府孩童的事情逐一道來。
“那些孩子入燕的時候,燕國那些買家都是付了銀錢的,體諒陛下您和這些買家的難處,本王願意出資,贖回這些孩童,還請陛下您準允支持。”
燕帝沒想到,慕寒淵的目的,還真被馮源給猜中了。
他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馮源。
馮源見狀,上前一步。
“攝政王這提議,於情於理,我們陛下都不會拒絕,可如今燕國的情況,您或許不知道,眼下不少勳貴與各地南風館鬧的可並不愉快,如今燕國國內民亂四起,就是因為這孌童之事。本就已經鬧得一團糟了,若是朝廷再出麵幹涉這些事,那燕國可就真的亂起來了。”
“對對對,沒錯。”
燕帝點著頭應和,“其實朕也很想幫忙的,畢竟那麼多孩子都是無辜的嘛,但朝廷的確不適合出這個頭,否則朕的皇位都坐不穩了,再說別的,可都是虛的了。”
燕帝按照之前臣子們給自己出的主意,先是賣一波慘,然後再說出先前定好的法子。
“當然了,朕也不是這件事完全就不管了,朕的意思是這樣——王爺在燕國贖買孩子回去這件事,朕不作幹涉,而且能提供幫助的地方,也會盡己所能,給王爺你提供方便。”
“但是具體你和那些買家怎麼談,朕就不參與了,你們自己去定,去商量,你看如何?”
以燕國和薑國之間的關係,慕寒淵其實對燕帝的支持,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原先的預設,就是隻要燕帝不阻撓,那就沒什麼所謂。
如今能有這樣的結果,慕寒淵其實已經很滿意了。
約定就這樣達成。
燕帝長出一口氣,和馮源一起,送慕寒淵和薑南微出門。
院子裏,堆得滿滿當當的是各種爐子,有的還開著火,一點也不像是一個皇帝的禦書房,而活像是一個燒窯爐。
忽然,薑南微的步子頓住,停了下來。
她指著不遠處的一隻顏色奇怪的瓷瓶。
“那是琉璃肚瓶,是要做成雨過天青色嗎?”
聽到雨過天青色五個字,燕帝原本混沌困倦的眼睛,忽然一下子就睜大了。
“你知道雨過天青色?!”
薑南微勾了勾唇。
“略有耳聞罷了。”
燕帝對於燒瓷的偏愛,此時還並不顯,可在前世,那幾乎是三國聞名。
最出名的,還會他耗費三年,燒製的雨過天青瓷。
那是幾乎驚豔了所有人的顏色。
仿佛將細雨過後驟晴時,那一閃而過的絕美色彩,從天上直接原樣摘了下來,印刻在瓷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