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南微不覺得這是誇讚。
父皇沒有去世之前,她比燕國的公主還要嬌慣。
可她早已沒有了那樣的機會。
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做一個每日什麼事情都不想的嬌慣女郎,隻要父皇依舊在。
隻要他還活著。
但這一切並不可能。
所以她隻能站起來,去成長。
長成一棵大樹,去為更多的人遮風擋雨。
“隻要公主殿下憐惜薑國子民,那就夠了。”
燕帝在旁邊的銅盆裏洗了洗手,“殿下有慈悲心,必定不會對燕國隨意起兵開戰。而如今的燕國,也受不起戰亂。既然你我都沒有征伐之意,何妨就此結盟,以擋大周?”
“如今天下三分,大周一家獨大,若你我兩國再不作出應對,隻怕假以時日,這中州隻能大周一家說了算。朕不想要這天下,但也不想燕國百姓成為別國的奴隸。”
薑南微輕笑一聲:“陛下想要結盟,大可派遣使臣,與我薑國陛下去談這些事。如今薑南微遠離朝堂,哪裏能做的了這些事情的主?陛下實在是高看我了。”
私盟,隨時都可以詆毀不認賬,若到時候燕帝說話不算話,她找誰說理去?
“朕的確有盟約之意,可如今燕國朝堂你也看見了,朕也是步履維艱,若不鏟除那些勳貴,朕就是想要盟約,也沒有這樣的資格和權利,也正因此,才需要公主殿下和攝政王助朕一臂之力。”
“孌童之事,朕會幫你們解決,權且當作結盟的誠心。至於燕國這個送上門的盟友,這兩日,公主殿下可以和你們攝政王好好商議一番。”
做到這一步,已經是燕帝力所能及的誠意表現。
薑國的確需要燕國這樣一個盟友。
如果燕帝依舊是先前的態度,薑南微必定和此前一樣,毫不猶豫的拒絕。
可如今他作出讓步,薑南微倒也不好再梗著脖子不依不饒。
“既如此,我便先看看,陛下會如何解決孌童之事吧。”
看看誠意。
再決定,要不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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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慕寒淵從宮外回來。
薑南微先問了他今日事態的進展。
慕寒淵脫下外袍,在明河的伺候下喝了一盞茶水,這才坐下來。
“趙家那邊現在不鬆口,那三個孩子趙明鑾更是親自派人關押在趙家的地牢裏,防守森嚴,顯然是做好了準備,防止我們去搶人。”
趙家本來就已經和慕寒淵撕破了臉,如今更是明晃晃的叫板了。
“我們原本計劃在當晚讓人劫走孩子,或是扮作買家的去競拍孩子開胞之夜的打算,如今隻怕也要落空了。趙明鑾在這次的賞玩之夜,隻邀請了燕國個別幾個勳貴,都是他最信得過的人,我們隻怕無從下手。”
任何普通人都可以收買,可是這些勳貴,卻不是那麼容易動搖的。
趙家幾乎堵死了慕寒淵和薑南微的路。
孩子在那些人手上,就像是軟肋任人拿捏。
現在幾乎是空有一身勁兒卻無處使。
薑南微想了想,道:“燕帝說,他可以幫忙解決這三個孩子的事情。”
慕寒淵拿著茶杯的手頓了頓。
“什麼意思?”
薑南微遂將今日在禦書房外,與燕帝所說的那些話,逐一道與慕寒淵。
“結盟?”
對於燕帝發出的這個邀請,慕寒淵顯然也是很意外。
不過他倒是想先聽聽薑南微的想法:“公主怎麼看?”
“燕國主動拋出橄欖枝,這是好事情,但這個燕帝,總讓我覺得心裏有些不踏實。”
看上去軟弱怯懦,處處受製於朝臣。
可實際上,最終卻是朝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相較於前任燕帝所有的情緒都掛在臉上,如今這位燕帝,卻是扮豬吃虎的行家。
與虎謀皮,有時候反會殃及自身。
薑南微歎了一口氣:“但話雖這麼說,若趙家當真如你所言戒備至此,我們好似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這就是她眼下最糾結的地方。
“殿下不必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