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欲言又止。
慕寒淵抬了抬下巴,緊跟著,明河便丟過去一塊銀子。
“問你該說的就說,少不了你的好處!”
見到真貨,那掌櫃的頓時不再遮掩。
“不瞞幾位爺,今日咱們店裏住的,都是大周鄭家請的人。就旁邊那座屏碭山,聽說裏頭有人發現了鐵礦,那可是了不得的好東西!”
“前幾日,許多商戶得了信兒,提前過來化州,聽說要買下那座山,好掘礦呢!”
“大周鄭家對此勢在必得,所以這屏碭山附近的鋪子,都被他家請的人住滿了,您就是從咱們店裏離開,換到下一家,也必定還是這樣。”
聽到這話,薑南微忍不住皺了眉頭。
按照薑律,鹽鐵製造之事,全部都歸官府和朝廷所有。
隻說這鐵——小到百姓農戶耕種要的工具,大到朝廷厲兵秣馬要鍛造的兵甲,哪一樣能缺得了此物?
按理說,山巒大川,皆歸國有。
可早年間,不少勳貴和商戶都喜購山占地,導致許多山成了私有。
不止薑國如此,燕國和周國,也是如此。
便譬如那展櫃所說的大周鄭家,便在大周都城旁邊有一座青山,裏頭蓋著家廟,還有平素避暑的別院。
因為積弊已久,再加上朝廷若想將這些山收回,需得按照市價付錢,一來二去,這便成了沉屙,留下不少問題。
譬如眼下這屏碭山被賣,就是其一。
大周與薑不說敵對,但目前而言,也絕對談不上彼此交好。
將富有鐵礦的一整座山賣給大周的商戶,結果可想而知。
“敢問店家,如今這生意可成了?現下這屏碭山,又是哪一家的?”慕寒淵問道。
“還沒成呢,兩日後,就在咱們化州城的醉仙樓,這屏碭山如今的主人家錢老爺,會舉辦一場競拍,到時候,價高者得!”
說完這話,那掌櫃的又壓低了聲音,豎起手掌。
“其實說是價高者得,其實鄭家已經勝券在握,據說他們一口氣拿出了三十萬兩!那可是三十萬兩啊!誰能敵得過?剩下的人不消多說,都是陪跑的罷了。”
又打聽了兩句,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始末,明河丟給那掌櫃的一塊碎銀。
“有勞掌櫃的,幫我們把剩下的屋子收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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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關上門,明河與如意在外守著,薑南微則與慕寒淵在內議事。
“化州是你的地盤,慕寒淵,那掌櫃說的什麼錢老爺,你可知道是誰?”
慕寒淵皺了皺眉。
他在上都住了七年,以往回來隻是為了祭祖,所以不曾過多停留,祭拜完就離開。
再加上這兩年他甚至連化州都沒回,薑南微這一問,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新貴有哪些,我尚不清楚,但早年前,化州稱得上富戶,又姓錢的老爺,隻有錢福榮一家。”
“錢福榮?”薑南微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慕寒淵點了點頭。
“他是化州的老財主了,早年前靠著倒賣糧食,靠發國難財起家,後來手腳規矩了一些,州府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
“我爹當初因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還曾借故打過他一頓,擱那之後,這錢福榮老實了一陣,再就沒聽說有過別的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