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放在手邊的茶盞被華陽大長公主的動作一帶,落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可她卻一點也顧不上,抬步就往趙九明所在的屋子走去。
方才衝進來的差役正在彙報。
忽然門口一暗,他下意識住了口。
趙九明抬起頭,見華陽大長公主毫不客氣的進門,並自顧的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也不意外。
抬了抬下巴,趙九明示意那差役繼續說。
“那人說,自己是大長公主……”
說到這裏,差役感受到華陽大長公主的目光,微微一頓,咽了下口水緩解緊張。
“……是大長公主身邊的貼身婆子趙嬤嬤的兒子。說是他老娘伺候了大長公主一輩子,老了還要伺候平樂侯,可最後卻活生生被大長公主打死,沒能落下一個好下場。”
“他還說,若他老娘是個簽了死契的家仆也就算了,可當初他老娘二十四歲的時候,便得了被放出宮的機會,身契也早已歸還。”
“這些年,不管是和大長公主府,還是平樂侯府,都是尋常主仆關係,如今他老娘被這麼打殺了,主家應該……應該殺人償命……”
因為華陽大長公主就坐在旁邊,那差役的話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低。
但還是清楚的傳入華陽耳中。
“殺人償命?”
華陽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趙婆子的兒子,還真是看得起他的老娘!本宮金枝玉葉金尊玉貴,憑什麼給他侍奉人的老娘償命?”
趙九明看著華陽。
“王法麵前,人命同貴。”
“王法?哈哈哈,好啊!趙大人跟本宮講王法!”
華陽收了笑,冷諷,“既如此,本宮倒也不怕與這些賤民對簿公堂!”
“不過話又說回來,今日這一個個的,先是方清月的老子娘,再是趙嬤嬤的好兒子,偏生都湊到了一處。趙大人難道不覺得,這一切未免太巧了麼?”
華陽看向趙九明的眼神裏,有幾分審視和懷疑。
昨天她剛打殺了底下人,今日便有人上府鬧事。
一個還可以說是巧合。
可現在?
她要是看不出有人在背後搗鬼,這四十年可就白活了!
但這人又是誰呢?
趙九明來的這般快,她很難不懷疑薑南微。
畢竟趙九明在朝堂上,是站在薑南微這一邊的。
可薑南微前幾日雖鬧了那麼一通,最後卻無關痛癢,還收了她送的容昭。
後來又為容昭得罪了群臣,甚至跟太後徹底鬧掰被趕出皇宮,今日還為了容昭差點把聞彥慶氣得背過氣兒去。
若薑南微真要針對她,何必如此?
可不是薑南微,又是誰?
容昭的存在,如今最能威脅到的……便是攝政王慕寒淵。
難道是他?
因為自己給薑南微送了容昭,威脅到了慕寒淵,所以他才這般對自己?
想到慕寒淵那冷情冷麵,且睚眥必報的性子,華陽大長公主越發覺得,是慕寒淵在害自己。
與此同時,正在長公主府宣玉閣中處理公務的慕寒淵,忽然打了個噴嚏。
華陽麵有疑慮,心中也正千回百轉細思。
然而麵對她的試探與懷疑,趙九明卻隻有一句話。
“大理寺斷案,隻看證據,若殿下清白,下官自會還您公道。”
說完,趙九明從書案後起身走出,看著華陽,伸手作請。
“那個叫方德海的還沒有醒,他的案子不好斷。可這個趙嬤嬤的兒子既然正在外頭鳴冤,還請殿下隨下官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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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公堂。
百姓們沒想到,除了方家的案子,還有人會來告狀。
於是圍觀的熱情越發高漲。
趙嬤嬤的兒子宋坤將狀紙和趙嬤嬤的身契遞上,又將先前那差役稟告趙九明的話,更為詳盡的說了一遍,而後匍匐在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