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孩子們,雖然這次出門剛一個月,卻感覺過了很久似的,靈兒又該唉聲歎氣,感慨自己這個娘親不靠譜了,拉著小四兒賣慘裝可憐。
“我讓你找的商隊你找到沒有?
他們一直走這條路,肯定有經驗,跟著他們走。”
薛仁貴:“沒顧上,我這就去啊,白小姐你等著啊!”
下人進來,遞上一張請帖,直接給了蕭天愛,成思興這個主官,已經沒人把他當回事兒了。
不知不覺,都以蕭天愛為主了。
她就有這個本事,讓眾人信服,不自覺的依賴她,信任她,奉她為主。
“大王子設宴邀請我,肯定沒好事兒。”
黎修雅裹著被子從門口鑽出一個腦袋來,問道:“需要我也去嗎?我可不想出門的,你讓成思興陪你去吧。”
“行吧,等我回來,給你帶好東西,你這樣子可不行,體質這麼弱,別回不了家,凍死在路上了。”
黎修雅苦著臉:“你別說的那麼可怕好不好?我覺得更冷了。
哎,白姑娘,你看著一陣風就能吹跑,你不冷嗎?”
蕭天愛一臉正氣道:“隻要心中有正義,任何天災人禍,都不能夠打倒我,認他狂風暴雨,我自一身正氣,絕不對嚴寒屈服。”
黎修雅:“說人話。”
“我身體好,扛得住。
走了,你要是悶了,就幫我把話本子好好寫寫,賺了錢分你一份。”
蕭天愛揮揮手,侍女送上白狐大氅,披上出門。
……
大王子宮中,賓客擠擠,他一掃之前的低調,一副對王位勢在必得的樣子,四處拉攏朝臣,趁此機會架空老國主。
老國主經曆一係列打擊,氣溫又驟然降低,一下子病倒了,大王子更加緊鑼密鼓張羅著,為自己繼位做打算。
今日的宴席,就是為繼位做準備,席間都是支持他的朝臣。
宰相沒有來,他現在誰都不支持,隻等老國主下令,讓誰繼位他就效忠誰,中立派,反正不管誰繼位,都得倚重他這個宰相。
老狐狸奸猾的很,沒必要戰隊,何必趟洪水?
大王子妃也在,特意讓蕭天愛坐在自己身邊,對她極為看中。
成思興這個主官,反而隨意安排了位置,不怎麼搭理。
蕭天愛看他們夫妻如此禮遇自己,受寵若驚,拉來成思興做擋箭牌:“大王子,王子妃,這是我們正使大人,我隻是一個小小侍女,當不起王子妃如此禮遇。”
大王子妃笑的一臉慈愛,今年剛過四十,瞧著跟六十老嫗似的,蕭天愛坐在她身邊,像是祖母和孫女呢。
“白姑娘不必謙虛,身份重要,姑娘的才學也很重要。
國後能這麼快倒台,白姑娘功不可沒呀!”
蕭天愛謙虛道:“沒有的事兒,大王子妃誤會了,我隻是一介弱女子,哪兒有那個本事?
都是我們成大人運籌帷幄,要謝也要謝他才是。”
大王子認真看了她有一會兒了,看的蕭天愛一臉莫名,他看什麼呢?
也不是那種婬邪的光,隻是很好奇似的。
“大王子,有話直說,您這麼看我,飛飛膽兒小,心裏害怕呢!”
蕭天愛幹脆問他,露出怯懦之色,像是被他嚇著似的。
大王子:“……”
“既然白小姐問起來,小王也直說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大燕使臣團是小姐在做主吧?”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使臣團的事兒瞞不過他的眼睛。
蕭天愛矢口否認:“沒有的事兒,飛飛哪兒有那麼大本事?是黎大人和成大人做主,飛飛隻是聽命行事。
王子有話直說,我會轉告黎大人的。
黎大人受不住風寒,出不得門,大王子見諒。”
白飛飛這個馬甲她還想多穿一段時間,我本嬌女子,不是女漢子。
大王子無奈,隻好攤牌:“薛大人對白小姐言聽計從,黎大人都凍的出不了門,白小姐沒事兒人一樣,小王是真心想和白小姐開誠布公談一談的。”
蕭天愛:“……”
逼著我掉馬甲?
眼珠一轉,“黎大人是主子,我一個侍女,從小伺候人,抗凍,嗬嗬……”
反正我是死不承認。
大王子道:“之前白小姐說自己是商賈出身,最不缺錢了,現在怎麼又是從小伺候人了?從小被人伺候還差不多。
明人不說暗話,父王還不想讓國後死,她畢竟懷著孕,在我們西夏,不管犯了多大的罪孽,是不會對懷孕的婦人下殺手的。
白小姐是最想弄死她的人,打算怎麼辦?”
蕭天愛:“我是最善良的小可愛,哪兒會想要弄死人呐,大王子誤會我了。”
心中也有些無奈,稚子無辜,倒是個難題。
她也不想對孕婦下手。
大王子妃看她矢口否認,打個哈哈,“好了,男人都這樣,三句話離不開政務,咱們喝茶,吃菜,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嘛,白小姐嚐嚐我們的特色菜。”
“王子妃客氣,多謝,我自己來就好。”
之後再不提國事,隻談些吃喝玩兒樂,賓主盡歡,辭別了夫妻倆。
腳下踩著雪,嘎吱嘎吱很有趣,蕭天愛一腳一腳,走的很慢,踩雪玩兒,骨子裏她還覺得自己十八歲,愛玩兒愛熱鬧。
成思興沉默跟著她,蕭天愛也懶的搭理這個渣男,不屑跟他說話。
她發現城中多了好多殺牛宰羊的人,空氣中都帶著一股子血腥味兒,情況不大對勁兒。
讓下人去買了一隻羊,回去改善夥食,順便打聽情況。
“是這樣的,大雪下的突然,牛羊吃不到草,就會掉膘,現在殺了還能留點兒肉,再等一段日子,就剩皮包骨頭了,損失更大,所以都要及時宰殺。”
蕭天愛感慨:“苦了百姓了。”
她看到許多皮毛丟在地上,還有羊脊骨,內髒,蹄子,羊頭等等,像是垃圾一般,丟棄不要,隻留下羊肉,儲存在地窖裏。
“這些皮毛你們都不要了嗎?”
好奇之下,她親自問百姓。
宰羊的男子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這些皮毛都是小羊仔的皮,製成袍子不夠飽暖,留著也沒用。
骨頭內髒沒人吃,待會兒挖坑埋了。”
“別啊,都是好東西,怎麼能扔掉呢?
你們的食物多的吃不完嗎?可不能這麼糟踐。”
男子解釋:“不是的,雪要是一直下,今年冬天餓不死都是老天開眼,這些內髒骨頭真的沒辦法吃,隻能喂狗的,狗吃多了還嫌棄呢。”
“那就賣給我好了,送到大燕使館裏,這些東西,我給你十斤鹽怎麼樣?”
西夏普通百姓還習慣以物易物,隻有貴族才會用銀子,蕭天愛不缺鹽,用鹽換這些,在她看來很劃算。
“姑娘此話當真?”
“本姑娘像是看玩笑的嗎?
不僅是你家,誰家不要的皮毛內髒都可以給我,我用鹽換。”
男子半信半疑,裝了兩麻袋去使館,薛仁貴已經提前得到消息,給了他十斤鹽,男子大喜,抱著鹽一個勁兒傻笑,這可是上等的青鹽,平常要一頭羊才換一斤,丟棄的廢料居然能換這麼多,天上掉餡餅了!
馬上去告訴街坊四鄰,薛仁貴遭了秧,被無數血呼啦的皮毛,腥臭的下水包圍了,大冷天忙的一頭汗。
這還不算什麼,冷不丁冒出一羊頭,瞪著死魚眼睛看著他,嚇的魂兒都掉了半個。
得虧現在是冬天,要是夏天,那個味兒,可夠他受的了。
短短半天時間,堆滿了半個院子的雜碎,帶來的鹽都換完了,百姓才散了。
蕭天愛一露麵,薛仁貴馬上訴苦:“老大,我這輩子都不吃羊肉了,瞧見羊我都反胃,你要這麼多垃圾幹嘛呀?”
“變廢為寶,是你家老大的強項。
今年會是個大災年,這些東西弄好了能救下無數條人命呢。”
……
第二天商隊掌櫃的來見她,恰好是她在蕭家時建立的商行,交給吳家庶子吳昆垚打理,後來外祖家的表妹生事鬧騰,還把表妹嫁給了吳昆垚,讓他約束表妹。
這些年,商隊的生意做的極大,甚至超過了沈家,加上趙無疆的支持,錢莊開遍大燕境內,蕭天愛是隱形的第一首富。
說句凡爾賽的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銀子呢。
不過此時她沒必要亮明身份,在商言商,西夏的子民又不是她的責任,沒好處的事兒她不做。
掌櫃的不像一般鋪子裏的掌櫃的,一團和氣,常年領隊在外行走,像是江湖人,又比江湖人多了幾分圓滑世故,對蕭天愛很是客氣,並沒有因為她是個漂亮女子而怠慢。
行走江湖的都知道,越是漂亮女子越是可怕。、
“今日找掌櫃的來,是有筆生意跟你做。
西夏今年遭遇雪災,已經是必然的了。
我看到他們宰了幼小的羊,丟棄的皮毛可惜了,若是能加工成裘皮大衣賣到大燕去,肯定賺錢。
大燕不像西北這麼冷,仔羊的皮毛更輕柔潔白,反而比厚重的羊皮袍子更受歡迎,能賣高價。”
掌櫃的叫姓廖,名陽,道:“小姐所言在下也考慮過,隻是其中有許多無法解決的難題,仔羊皮更薄,想製作成裘皮,根本做不到。
其實我也想過,試了一次失敗了,隻好放棄。”
蕭天愛道:“如果咱們能改良鞣製皮毛的技術,這筆生意就能做了。”
廖陽搖搖頭:“談何容易。”
蕭天愛自信道:“我這裏有一個鞣製皮毛的配方,願意送給廖掌櫃的,廖掌櫃試試看,成功了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廖陽來了興致:“哦,若是能成功,自然皆大歡喜,但是小姐想要什麼?總不會白送吧?”
商人最警惕,越是天上掉餡餅的事兒,越是有陷阱。
“廖掌櫃的問起來,我也直說了,我要五成的利潤,但是不要錢,換成糧食,運到漢城。”
廖掌櫃神色凝重,“糧食想運送出邊境是不可能的,糧食,鹽,鐵都是朝廷管控物資,一旦查出來,是要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