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手指輕輕的拖住了細微顫動著的刀身,溫吞的說:“小心。”
如果沒注意到還好,一旦注意到,連聲音都變得熟悉的讓人的心尖發顫。
“這還真是把好刀啊。”
宗三聽到他發出了讚歎,就像當初提著他進入了昏暗的刑室一樣。
那種隻為了讓人感受痛苦才存在的地方。
對於這個人,他也說不清自己對那段被血淹沒的日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對把刀劍當作刑具的人又是什麼感受,因為往後的無數日子,被以“天下之刃”這樣的名字束之高閣的宗三左文字,除了把這些哀嚎從記憶深處翻出來反複品嚐之外,也無事可做。
在那個人手裏的日子,竟然是他作為刀劍唯一濃墨重彩的部分,已經融入了他的血肉,讓這個人的一切將他侵占。
京野言沒忍住用手指彈了一下刀身,兵器發出清脆的震顫聲。
纖細鋒利的手術刀從袖子裏滑了下來,京野言握著刀熟練的挑了持刀的手筋。
搭在頸邊的刀自然的落到了京野言的手裏,他旋身繞到了挾持他的人的身後,又把刀架在宗三左文字肩上,眨眼間,形式逆轉。
站在身邊的螢丸都沒反應過來,但是這下他終於看清了這個人的臉。
“你是——”在被這樣的事衝擊之後,螢丸反應過來,難怪,那怪其他付喪神是這個反應。
其實螢丸對這個人並不熟悉,但是在戰國時代沒有人會不知道繼國言一。有名的不敬鬼神二人組繼國言一和織田信長曾經像模像樣的到阿蘇神社參拜,當天就把同行的一位武士搞死了,然後那位武士顯出了原型,是一隻妖怪,還是一隻和人類勾結的妖怪。後來就更不用說了,整個神社到處都是血,背叛者的下場,螢丸親眼見到了。
......
京野言下意識的往身後看了一眼,迷茫的發現沒有人。那這些人這麼大陣勢是在幹什麼?
但他還是威脅著這個披著袈裟有著一頭櫻粉色頭發的男人,京野言笑眯眯的說:“雖然對大家沒有惡意,但是有一件事要麻煩一下大家,希望這個人在你們心中足夠重要。”
被挑斷了右手手筋,宗三左文字也一聲不吭,他隻是沉默著看著自己不斷滴著血的手腕。
雖然在等待他們回答,但京野言已經準備好第二方案,並且做好動手的準備了。
燭台切光忠沒有任何遲疑的應道:“請吩咐。”
在場不是所有人都是繼國言一的刀,連被使用過的都寥寥可數。眾所周知,繼國言一完全沒有武士道上的天賦,是武家裏的貴公子,更不可能使刀,但刀劍們對繼國言一仍然有很深的敬畏,或者說,經曆過戰國時代的一切人神妖鬼,對繼國言一都保有一份敬畏。而刀劍們的情感隻會更深刻,所以他們紛紛恭順的垂下頭。
京野言:......?
宗三左文字抬起手臂,湊到眼前,伸出舌尖舔了傷處的血滴,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如果是你的話,怎麼做都好,讓他們臣服的原因不是我,而是你,言一君。”
許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京野言還反應了一下,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些付喪神的眼裏,他是繼國言一。如果刀劍擁有了記憶,這些刀劍大部分都是京野言的老熟人,不過他一點也不高興,如果真的是他認識的那些刀劍,怨氣怕是能滋生出一個腐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