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隻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隨著時間的流逝,京野言啪的一聲合上日記本,從胸中呼出一口濁氣,然後又默默的把日記本放回原來的位置,鎖好。
這裏麵記錄的空洞而壓抑的人生似乎在映射什麼。
一生都在被人操控的“女王”並不像人想的那樣苦悶,反而充滿了不解。
那是一種對人間所有理所當然之事的困惑。
他既不能感受到他人目光裏的同情,也無法理解兄長死去時許多人眼中的欣喜。
當有人對他說“恭喜恭喜”的時候,他隻會讓自己扯起唇角,露出一個完美而又標準的微笑。
這樣的“女王”的人生,甚至讓他開始疑惑。
如果明天永遠和今天一樣,那過不過明天也沒什麼區別,如果未來並沒有什麼可讓人期待的東西,又為什麼要抵達未來?
沒有人會徒步一百裏,隻為了取一塊家中隨手可見的木柴。
不惜忍耐痛苦的也要走完一生的,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這樣的東西嗎?
【......我深深同情著生活在今日與明日的所有人。倫敦城的日光每日都從同一角度灑下,今日下雪,明年的今日也還在下雪……
我將喚醒這個世界,喚醒所有人內心的......願變革摧毀舊的秩序,晨曦之火將在餘燼中重燃,到那時,我........】
......
不愧是迷宮,就不能指望這裏存在什麼正常人。
京野言可以很肯定這個頂著和他一樣的臉的人和他絕對沒有任何關係,他的精神可要正常的多。
不過這會倒是對一件事心裏有了點數,倫敦城的變化說不定還真的和“女王”有關,但在他在這裏麵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還需要在深入的調查。
一個人是不可能無故消失的,這個房間一定有問題。
京野言的建模上,書房的附近的沒有夾層空間,那麼問題不是在天上,就是在地下。
在四周摸索了一下,最後果然在地毯下發現了一個入口,按動桌麵的隱藏開關之後,向下延伸的樓梯出現在眼前。
順著老舊的樓梯向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於重新踏上了地麵。
京野言仰頭去看入口,也隻剩下一個白色的小點。
繼續沿著狹窄的走廊往裏麵走,一路上伸手不見五指,好在隻有一條路,倒不會迷路。
就在京野言猜測自己是不是已經快走出倫敦城了的時候,一扇歪歪扭扭的木門出現在眼前。
手按到門上的時候,手底的觸感讓他十分懷疑這扇門會在手裏碎成灰。
好在門雖然發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聲,但總算沒報廢在手裏。
門內狹窄逼仄,空氣中遊蕩著顆粒分明的灰塵,木製的架子上摞著厚重的書籍和裝著奇怪的紫色液體的試管。
這裏就是京野言曾經看到過的畫麵。
背對著他披著袍子的男人就站在那裏。
“你引我來這裏的目的現在總可以說了吧,”京野言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慢悠悠的念出他的名字,“費奧多爾。”
男人摘下兜帽,緩緩轉身,果然是那張有些蒼白的臉。
“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費奧多爾眨著眼睛說。
“你未免也太入戲了。”京野言越過他,走到桌子前拿起最上麵的一本書,第一頁上就是人體結構圖。
“原來如此,研究了這些促使人類發生變化的人,是你。”
對此,費奧多爾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隻是笑吟吟的看著京野言。
“證據就在這裏,盡管如此,你還是要否認自己就是幕後黑手嗎?”
費奧多爾微不可察的彎了彎唇角,“我不是。”
他步履輕盈的走到京野言的身邊,輕輕的挑起一縷頭發放到燭光下,仿佛確認了什麼,他臉上的笑容倏然加大,“是您,陛下,您來找到我懇求我為倫敦的子民帶來新生,不管是世界還是人類,都需要進化,這是您的原話,從概念的提出到計劃的實施都是您一手完成,我隻是您手下的一個工具罷了,如果長街策馬撞死了人,難道還要將罪責落到馬的身上嗎?”
京野言的表情逐漸冷了下去,臉上像結了一層寒霜,“如果我有罪,你同樣是共犯。”
誰知,見京野言這麼說,費奧多爾竟然優雅的欠身,“這是我的榮耀,陛下。”
京野言握了握拳頭,最後忍下了要揍他的想法。
如果被他牽著鼻子走,那就真的落入了圈套。
“看來你作為莫裏亞蒂教授還挺得心應手的。”京野言涼涼的諷刺道。
“我就是莫裏亞蒂,而你就是女王。”
費奧多爾的話語下,似乎隱藏著某種深意,他似乎在暗示什麼。
拋下一個個誘餌,又在四周布下不易察覺的陷阱,如果不小心就會落入他的圈套。
“不管你說什麼,這場遊戲我都贏了。”京野言從身上掏出槍,抵在費奧多爾的額頭上,就像沒有聽見費奧多爾的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