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那是她的叫聲。
鑽出老虎爪子的她能聽見自己的叫聲,趴在她麵前的老虎也能聽見。
沒事兒,她就是為了讓老虎聽見才叫的。
好不容易走到這裏,不能就這麼放棄,她試圖鼓勵老虎站起來,即便這隻臭老虎與她敵對過,但這隻老虎剛剛也幫助了她。
最重要的是在這緊急關頭,她必須得和老虎合作,所以她不能讓老虎被掉落的石塊掩埋。
她伸出小爪子拽了拽老虎須,被她拽了老虎須的老虎因為疼痛而睜開眼。
老虎看著麵前盛滿焦急的小臉蛋,她居然在擔心它?
老虎有點想笑,這小東西到底搞沒搞清狀況,它現在根本沒力氣抓住她,她應該趁這個時候趕緊逃跑才對。
結果她非但沒跑,還想拉著它一起跑,這怎麼能不教老虎啞然失笑?
笑歸笑,老虎撐著四肢勉強立了起來。
見老虎站起身,她有點喜出望外,連忙指著她發現的一處看上去比較堅固的角落,示意老虎先過去。
雖然暫時沒能找到出口,但至少找到了一個可以避一避碎石的地方。她指示老虎過去的同時,自己又張望了一圈。
瀕臨崩塌的遺跡,不斷剝落碎石的階梯,那紛紛揚揚彌漫在幹燥空氣中的灰粒皆讓她有些恍惚,仿佛這些沙礫不是沙礫,而是金色的雨。
她和老虎也隻是在台階下躲著雨。
細沙宛若金色的雨絲,在月光中稀稀疏疏地落下,她在由兩塊斷裂的台階組成的三角區域裏抬頭望著這場金色的“雨”。
這時晃動又漸漸停止,滴落的沙雨也跟著變細。
不過她很謹慎,沒有因為搖晃漸止就從躲藏的簷下出來。
趴在她身邊的老虎似乎有些累,那對獸眸半闔著,教她看不出思緒。
她沒辦法對老虎抱以信任,即便她現在允許自己與它處在同個屋簷下,她也對它充滿警惕。
這一點老虎也清楚。
她和它的關係永遠不可能像她和鷹一樣。
就算老虎不願意承認。
是,它不願意承認。
它不願意承認自己千裏迢迢追到沙漠的真實理由,它不願意承認自己為什麼非要找她麻煩的真正原因,它不願意承認在它陷入流沙的那一刻,它並不憤怒。
不止不憤怒,它還出奇的平靜。
短短的刹那,老虎的腦海裏掠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那個念頭說和她一起死的結局似乎也不錯。
它居然會覺得和她死在一起的結局也不錯。
嗬。
連老虎自己都難以置信。
它一定是腦門被踢了、被撞了,總之就是想不開了才會有這種離奇的念頭。
老虎半眯著眼睛看向身側的小倉鼠,離奇的不隻有念頭,還有它的行動。
在看到她差點被踩踏,它出手救了她。哪怕它認為她隻能死在它爪下,那也還是救了她。
從它救了她起,不,是從她在巨蟒與它的戰鬥中幫了它開始,老虎發現它越來越看不懂她,也看不懂自己。
是,它看不懂。
它都接受了和她一起死的結局,現在卻選擇相信和她一起生的可能。
荒謬,太荒謬了。
老虎理解不了此刻的自己,這是在它身上從未發生過的事,也從未湧現過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