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為便跑到熟悉的小河旁,回頭看看,沒有動靜,這才放下心來,禁不住一屁股坐在泥濘的地上,這時才突然感到渾身酸痛。他一邊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側目環視了下四周,平日的茂盛莊稼地如今已是一片狼籍,低窪處的水還依然沒有撤去,在看看那條小河,河水湍急的向著家的方向流淌著。離家很近了,大為一心想見到爸爸和哥哥,他顧不上疲憊,雙手扶地站了起來,可雙腿卻向灌了鉛,向前挪動著。就這速度,什麼時候能到家呀,大為心裏很著急,怎麼辦呢?大為突然停下腳步,眼睛盯著發出嘩嘩流水聲的小河,那水流好急,直奔下遊衝去,而自己的家就在那不遠的下遊。
“撲通”大為跳進小河,他輕輕的把頭靠在了水麵上,象一棵漂浮在水麵上的樹,任水流把自己送遠。
隱約看到小河前方的不遠處,有一堆雜亂的東西,既陌生又熟悉,大為正雙目圓睜的注視它,是的,沒錯是自己摸過魚,洗過澡,認識雲霞的大橋,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狼狽,如此安靜。在看看四周,那些熟悉的人家呢?怎麼都變成了一堆堆廢土或者瓦礫,而每堆廢墟都被河水包圍著。
大為一邊看著家的方向,一邊努力遊上了岸,可上岸後的水依然與大為的腰平齊,家離大橋這不過200米,大為一邊小心的淌著水,一邊注視著家的方向,那棵小樹還在,挺拔的矗立在水中。那些果樹也在,枝頭上掛滿了水果。
大為從水裏走出來,站在自家房子的廢墟上,隱約傳來小豬的叫聲,低頭往旁邊一看,大為驚呆了!一群小豬正在拚命的吃著奶,而哺育它們奶水的不是它們的親媽,而是大為家的那隻大狗,小黑。“爸爸和哥哥呢?”“爸,哥,你們在哪呢?”大為聲嘶力竭的喊著,突然前麵的土堆下站起來兩個人,臉上身上沾滿了泥土,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著大為,大為也目不轉睛的盯著前麵的兩個人,瞬間眼淚象斷線的珠子劈裏啪啦往下落。眼前的不正式讓大家牽腸掛肚的爸爸和哥哥嗎?爸爸回過神,幾步串到大為身邊一把摟住大為,“小子,你怎麼回來了?你咋回來的?你回來幹什麼呀?”大為擦了擦眼淚,把在鎮上聽到的傳聞和鎮上的事都告訴了爸爸。聽到大為是從遼河遊過來的,爸爸皺起眉頭,生氣的說:“你小子主意那麼正呢?你知道那有多危險不?”大為趕緊低下頭,爸爸剛要再說什麼,這時旁邊的哥哥喊,“爸,大為吃飯了。”
大為走到臨時支起的爐灶旁,鍋裏正呼呼的冒著熱氣,裏麵燉著很多魚。哥哥一邊盛魚,一邊跟大為說:“咱這現在就是吃魚方便,沒事了我就去河裏打魚,可惜魚很多,就是沒有油啊,咱們這是清水煮魚。”大為笑了,:“有魚吃就不錯了,總比吃麵包好啊。”
爺三坐在四輪車的車鬥上。開始了沒有油的水煮魚大餐。爸爸的氣也好象沒有了,開始給大為講這些天的事。原來大家傳言說有幾米深是真的,不過還沒等水到武警部隊就把留守在家的人全部帶到了大壩上,他們是等水撤了才回來看守自己財產的。大為忍不住又看了看大狗小黑和那幫活蹦亂跳的小豬,哥哥在一旁忙說:“沒來水前,狗生了一窩小狗崽,豬也生了一窩小豬崽,大水一來房子被衝倒,大豬被砸死,小豬沒砸著。大狗沒砸著,可憐小狗一個也沒跑出來。小豬需要吃奶,整天亂叫,大狗就主動趴在那讓小豬來吃。”“危難時候連畜生都懂得互相救助啊!”爸爸在一旁感歎道。
太陽落山了,爺三個忙找來幾塊塑料布,在車鬥上搭起了帳篷。
由於沒有電,也沒有可以照明的蠟燭,爺三很早便躺下了。外麵很安靜,安靜的可以清楚的聽到人的歎息聲。一場洪水結束了這裏平日的熱鬧,一場洪水又會改變多少人的命運呢?
這兩天大為一有空就跟哥哥去打魚,大大小小的魚足足攢了滿滿兩大盆。
大為該回去了,好把大家安全的消息傳達給媽媽和鄉親們。爸爸不知道從哪找出來了一套大為的衣服褲子,讓大為穿上,鞋是用不上了,因為大多數時間是要淌水走的,可爸爸還是把鞋挎在了大為脖子上,說過了鐵路橋就能穿了。哥哥把盆子裏的魚都倒進了兩個水筒裏找了隻扁擔挑在肩上,爸爸非要讓哥哥也回到鎮上去,他一個人留下來。
平時到大橋步行大概一個多小時就能到,可這次他們走了三個多小時才來到大橋上,橋那邊依然很熱鬧,大為突然緊張起來,不禁衝著前麵的哥哥喊了一句,“哥,等一會,那邊有人。”哥哥回頭看了看大為又看了看前邊,笑著說:“有人怕什麼,走吧。”大為無奈的低著頭跟在後麵。很快來到對岸,還是那個胖警察衝哥哥一擺手,“等下,你們這是從哪來呀?有沒有看見一個十三四的孩子?”大為緊張得恨不得跳進哥哥挑魚的水筒裏。“一個十三四的。。孩。。。子?”哥哥一邊拉長語掉一邊回頭看大為,大為哪裏敢抬頭,早已用衣服把臉遮住,低頭加快步子向前走,突然感覺被誰一把抱住了,猛的抬頭,嚇出一身冷汗,抱住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胖警察,“好小子,我可逮住你了,看你還跳不跳了。”周圍的警察也迅速圍了過來。大為還試圖掙脫,可哪裏能出得去。“你說你小子膽子得有多大,這麼寬這麼深水流這麼急的河你也敢跳,你知道我們發動多大力量找你嗎?你知道上麵領導多關心這事嗎?你還把衣服,褲子都扔在河裏,大家都以為你出事了呢?”大為緊張的手心都冒汗了,偷眼看了看這位警察叔叔,似乎沒有了前兩天的威嚴,多了分關切或者是欣慰。“他們都說你出事了,小子你知道嗎?我相信你不會出事,就憑你那股衝勁,不過以後給我注意點,冒險的事給我少做,你做這一件事得有多少人惦記你呀!”大為趕緊拚命的點頭忙說:“叔叔我錯了。”在一旁的哥哥也連說:“我是他哥哥,我弟弟不懂事。”“誰說他不懂事了,不過這小子以後得好好教育下,教育好了能成大器,教育不好以後很危險。”“是是是,放心吧以後好好管。”胖警察放下雙壁,用手揉了揉大為的腦袋,“快去跟鄉親們報平安吧。”這麼容易就放我走了,大為沒想到會這麼容易的過關,哥哥那邊說謝謝,大為這邊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