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剛放下書,就見小武解忙忙地跑了過來,小聲道:“公子,李大人來了,正在前院等著您呢。”
寧桃立馬淨了手跑了過去。
李大人給他帶了一封家書。
寧桃接過信心情複雜,他爹從年前到現在,快五個月了,才想起自己還有兩個兒子在外頭嗎?
寧桃剛要開口道謝,李大人道:“解元郎先看完再說吧。”
寧桃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盡管有些心理準備,寧桃拆信的手還是禁不住抖了又抖。
寧少源這次的信依舊不太長,統共才兩頁。
不過第一句,就把人給嚇了一大跳。
京裏出事了。
把持了兩個多月朝政的福王,不樂意再當代理,想要轉正。
所以,發動了宮變。
支持他的有太後與範家。
範家什麼人,天下讀書人一半都是他們家的弟子,得到範家的支持就等於成功了一半,這可比先前四皇子他們會搞多了。
寧桃看得心下一緊。
這麼說他爹是出事了,不對,他爹要是出事了,絕對不會給他寫信。
寧桃穩了穩神繼續往下看。
果然,福王被皇帝反殺了。
皇帝當時吐血,也是一場蓄謀。
與徐澤說好了,讓其假意離京,甚至還是因為皇帝責怪了他幾句,為何在路上耽擱了時間,否則太子也不會傷成這樣。
看起來是封了侯,可當場又被訓斥了。
徐澤可是武將,武將的脾氣一向不好,所以,有人傳言徐澤當時怒氣衝衝地離開了,還說什麼他與太子受傷隔了十天半個月了,就是插翅也飛不了那麼快。
所以,對皇帝頗為不滿。
看似君臣有了矛盾,實則是雙方已經串通好了。
到時候一旦發現宮裏有變,就立馬進宮護駕。
不過,皇帝這次也沒討著好,原本就少的可憐的子嗣,太子身受重傷一日比一日嚴重,而六皇子被福王當著皇帝的麵打斷了兩條腿,說是什麼給自家兒子報當年之仇。
福王要殺小皇孫的時,也虧得康郡主把孩子給藏了起來。
這才幸免於難。
最後福王一眾人等雖然失敗。
可皇帝經過這重創,身體已大不如前。
康郡王因為救小皇孫有功,將功抵過,皇帝不追究他爹的責任。
反而保留了郡王之位。
至於這次宮變中,出了不少力的範家。
皇帝隻念舊情,沒處置太後,不過卻將其囚禁在了宮裏,令其餘生吃齋念佛,以贖己罪。
範家如今除了這位老太太,餘下的一並下了大牢。
至於範家那位老爺子,聽說年前就因為身體不好,出了這事之後,直接被氣死了。
造反的一幫人等,待春闈過後,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打入奴籍的打入奴籍。
如今的京都已然全部洗牌。
這次除了徐澤,立功最大的就是裴家。
寧桃穩了穩神。
猛然想起,範家出事了,那麼範四呢?
那個圓圓的臉,笑起來很喜慶的小姑娘呢?
本來徐澤打退北容人,京裏解除警報,饒是太子受傷,皇帝吐血,依舊沒影響京都人民的生活。
寧林與範四的婚事也正式提上日程。
前些日子,他收到與訂單一並過來的寧林的信,說什麼他婚事定在五月,讓寧桃和寧棋等府試結束直接進京。
到時候一家人又能團聚,寧林字裏行間都流露出歡喜。
現在呢?
寧桃把信收起來,並沒有什麼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心情更加沉重,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
範家大人造反。
可與那些不韻世事的小姑娘又有什麼關係?
與內宅的女眷又有什麼關係?
憑什麼男的要殺要刮,女人就要變成奴籍,甚至充為軍女支。
寧桃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深吸了口氣望向李大人道:“大人,我爹在信裏說得不太清楚,我能看看朝廷的邸報嗎?”
李大人從懷裏摸出了一個信封給他,“來的時候,大人讓我抄了一份,說是怕是你想看,讓我提前準備了。”
寧桃道了聲謝。
一把就將信給撕開了。
內裏的東西是比寧少源的來信詳細些,甚至還提到了一長串的人名,其中不乏許多女眷以及處決這些人的時間與方式,最後還說了,今年的春闈時間推後到六月份。
望各州府將告示發下去,凡是有舉人身份的,都可在今年參加春闈,至於手續方麵一切從簡。
寧桃明白這個意思。
短短幾年的時間內,朝廷損失了將盡一半的人才。
要麼跟貴妃一起夥的,當初被拔除了。
要麼就是如今投靠福王的,現在人數更比上次大。
這麼一來,朝廷就出現了人員緊缺的情況。
寧桃看完把信裝好,又還給了李大人,不好意思道:“小子剛才瞧過了,範家女眷中並未有範家四姑娘的名字,她是當時就去世了嗎?”
李大人見他問得小心翼翼,微微一笑道:“範四姑娘運氣好,自古以來就有罪不及出嫁女的,所以範四姑娘並未在名單之中。”
寧桃震驚,“她與我大哥並未……”
“是未舉行婚禮,但範四姑娘與你大哥早已定親多日,且各種手續齊全,怕是整個夏朝一半的人都知道,她是你們家的媳婦,你姐夫如今又立了大功,皇帝不看僧麵也看佛麵的,是以範四姑娘並未在名單之中。”
寧桃聽他說得輕巧,可仔細一想,卻沒那麼簡單。
忍不住朝李大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這其中肯定有大人與裴大人在中周旋,小子代家人謝過各位大人。”
所以,無論如何,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李大人忙把人給扶了起來,道:“解元郎可別太客氣了,這事我可出不了什麼力。”
寧桃與他客氣了兩句,便跟李大人告別了。
他得好好消化一下這次的消息。
太突然了。
他上次進宮,就感覺到伴君如伴虎,福王與皇帝看似兄弟情深,可在康康婚事上,皇帝那不容反駁的態度,一下子就把在這份看似和諧的兄弟情上劈了道口子。
福王打斷六皇子的腿,說是為兒子當年報仇。
可見,他們之間的裂痕已經積蓄以已久。
寧桃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這才回去現嶽貴山他們彙合。
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討論今年的春闈。
嶽貴山一見他回來,立馬喜滋滋道:“寧師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今年的春闈定在了六月份,朝廷還鼓勵咱們去會試,你去不去,不如咱們一道去吧,左右是湊個熱鬧。”
試試水唄!
寧桃沒想到告示這麼快就貼出來了。
“寧先生去試試唄,您的學問肯定能中的。”
“要不是咱們生不逢時,也想今年去參加,聽說今年會比往年的錄取人數多上一倍。”
嶽貴山繼續慫恿他,“走吧,一道兒,大概明天胖師兄就能回來了,咱們剛好一起進京。”
寧桃想了想道:“我是要進京,但參不參加現在還說不準。”
寧棋探出頭來道:“咱們什麼時候進京?”
寧桃計劃是等府試結果出來還了願,再去京都。
他前麵收到寧林信時,還在想到底要不要過去,畢竟到了八月份寧棋還要參加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