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浮起淡淡的笑容,身似浮雲,心如飛絮,光潤玉顏上澿然淚下,她攏起大衣裹緊身體,雙臂緊抱,纖細白嫩的十指在大衣的衣袖上留下深深褶皺:“司空央月,你真是沒用透了!”眼淚撲簌撲簌地流,卻不言聲,決裂的痛直透心扉,她止不住渾身顫意,仿佛渾身上下僅剩的力氣都隻能用來抽泣。
“才幾分鍾不見就思念成疾淚濕青衫啦,這可真是一份難以承受的感情啊。”程璃天打開車門將溫溫的罐頭貼在司空央月的臉頰上。
司空央月想拿話狡辯,誰知一開口就是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尖銳聲音,大概是壓抑過度,聲帶都不正常了,她趕緊閉嘴,想想又哭又叫都被他瞧了去真有些放不下麵子,於是偷偷瞄了眼駕駛座上的人。
果然!禽獸,你笑得胃抽了沒!
忒可恨!忒惡劣!頂流氓就是這種人,看人失態他最高興,從來不知道姑息可憐人!要是有力氣,她一定會打爆這得瑟的壞人!
“約法三章,不能蠻不講理啊,哭就哭唄,又不是第一次看到。”程璃天從馬甲袋掏出罐樂事遞給她,笑道。“有鎮定情緒的效果。”
司空央月扁著嘴白了他眼,劈手奪下薯片,打開包裝抓起一把往嘴裏猛塞,“哢嚓哢嚓”的粉碎聲和麵目猙獰的咀嚼相,好像咬斷的是某人的脖子。程璃天情不自禁打個冷戰,現在箭在弦上,一觸即發,還是小心為妙,他趕緊把陳小春的獨家記憶切了,生怕自己和音樂連坐,無緣無故地做了炮灰。誰知下一首更加不靠譜,司空央月一聽——“隻差一步”,手上動作一僵,瞬間臉如喪考妣,胸口處似有什麼翻滾洶湧著如瀑瀉出,咬唇強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哇”的地放聲哭了出來。這畜生!
女人們天生會哭,一塊手絹什麼的捂著嘴就能呼天搶地,何況遇到真是讓人傷心的,更要喊的潰敗千裏。程璃天搖搖頭,性感一笑:“你可別哭的這麼突然,我心髒不好的,萬一要是猝死了怎麼辦。”司空央月斷喝一聲,手裏的紙巾一撕為二,叫得更高。程璃天打著方向盤,一手揉揉她的頭頂的頭發發現不過癮,又趁著紅燈捧起她的臉擦擦淚眼婆娑,她蹙眉拍掉伸來的大手,他暫時放棄,朝她端詳了一會,又起壞心思,突然捏住小巧的下顎扳過她緋紅的臉輕吻她的唇角,耳垂延到耳廓。灼熱的氣息把右耳吹的滾燙,她的防守實在薄弱,不可抗拒的力道幾乎讓她要起反感。
“你咬我?”程璃天臉上還是帶著笑。
“不許亂來!”
程璃天挑了眉看她,沒有回答。
司空央月被他的眼神迫得頭也不敢抬,盡管全身發熱還是牢牢裹著程璃天的那件黑色大衣。
司空央月的美不是豔麗誘惑,而在於神清氣爽、表裏如一,整個人纖塵不染,如脈絡清晰的樹葉,帶著人一起豁達開朗。
清輝照著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入幽靜之極的第五大道
兩人下了車,各懷心思的走進大樓電梯。
桃白蒼勁的指尖按下電梯按鈕。
“經過斟酌、思省、權衡利弊,以及自我對自我的探討、磋商……我決定忍不了。”
“什麼忍不了?”
“不亂來,忍不了。”
橘紅色的“9”亮了亮,電梯兩扇厚重的鐵門“喤”地往兩邊打開。
司空央月嚇得心跳欲死,倒退了好幾步。
程璃天逼到角落攫起她的手腕往外走,牢固的像一塊磐石。
司空央月一手扒著電梯門,身體後仰,玩命地搖頭。
桃花眼裏煙波彌漫,殘忍地將摳在門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順勢地抓起那隻手,五指纏入,那似笑非笑的眉眼俊美得令人視之目眩。
司空央月悲憤欲絕,痛失雙手自由隻得身體下沉,就地耍無賴,猛蹬兩腿,抵死不從。“我去橘子家!我去吳剛家!去青天家!去豆芽家!那就居龍家!我回娘家行不行啊!我住帳篷!睡公園!!!……”
據鄰居小黃透露,直到912的房門關上好久,那個年輕女子的粗暴的反抗餘音仍久久回蕩在走廊盡頭,歇斯底裏,揪心扯肺,流於杜鵑啼血猿哀鳴之類的淒厲,作為一名資深的生物學科研人員,小黃說那種慘叫除非在特殊時期,譬如江河決堤,山洪暴發、泥石流,地震、海嘯等極端危險的時刻,人類一般是發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