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迷花(1 / 2)

“吱呀”一聲。

‘天字號’內聲波縱橫交錯呼嘯撲麵而來。

若沒所準備,高分貝的鼎沸足以造成聽覺的暫時失靈。

繞過蘇繡曲屏,方才看清廂房內六十餘人或佇或倚或靠或坐,談笑各異,且闊論聲一浪蓋過一浪。

一個頎長的身影在雜亂的人群中晃悠了幾圈,腳下步伐停滯而下,細細長長的眼眸微眯,帶起些許疑惑和失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卻又沒能找到,墨眸掃著跟前竄動而過的人流,良久他斂眉從牛仔褲袋中掏出手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一串提示音過後,不明神色在程璃天半闔的深眸一閃而逝,眼皮一抬,目光如炬,如覓食鷙鷹。

挑選好位置他好整以暇靠上牆,兩條長腿交疊,銳利的視線穿越過黑壓壓的龍套們,一一巡視廂房的每寸地麵,耐心十足。

不多時,廂房內部均逐一通過了檢測,視線即徐徐掃向門口。

當視線越過屏風,一個於角落團成一團的灰藍色物體終於落入視野。如果沒有一個巧妙的地理位置配合刻意搜尋,藏匿在這樣的死角的確不易被發現。程璃天一整麵上笑意,收了長腿,手插褲袋慢悠悠地逼向那處牆根。

吳剛不知道跑哪去了,李豆一會兒功夫也沒了蹤影,司空央月縮在離大門不遠的角落,極度抑鬱地盯住屏幕上閃爍不停的來電顯示——“程璃天”。她冒著虛汗在忽略來電和牛B切線之間掙紮徘徊許久,決定骨氣一回,一根蒼白纖弱的食指幾次起起落落後顫巍巍地按下拒絕鍵。應對程璃天一定要顛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常識,因此在他越想捉你的時候就越不能被他捉到,這就是馬克思主義強調的實踐出真知。

呼~~電話也敢掛了,一想到自己又朝自由邁進了一步,司空央月頓時體態舒暢,隻是噙在嘴角的笑容尚未來得及向上蔓延,她嘴一癟又變得哭喪起來。其實還是逃了保險吧,她再清楚不過程璃天,隨心所欲、陰晴不定,常人選擇踩刹車的時候他偏偏會去踩油門,尤其對她,她心中所想程璃天不但了如指掌而且必定反其道而行之。今天這樣的場合,她害怕的東西程璃天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鐵了心地折磨她,她一定能如他所願,被扣上心術不正,se誘老師,非法同居、反人道反社會的各大罪名,從此三年生活在水生火熱,永遠不能在同學老師麵前抬起頭!而他,屆時若玩得膩煩大可一封辭呈瀟灑走人,攜手他的賈美人無論回SHELL也好去美國也好,都能滋潤的過完下半生。下流!忒下流!伴隨設想的深入具體,司空央月愈感心酸害怕,最後近乎身臨其近到了黑暗的將來,她下壓身子朝著門口挪了幾步子,可是一會兒便又不動了,這好歹是一場集體活動,院長請客,她不辭而別不合乎情理更不合乎規矩,而且這有組織無紀律的事怎麼也不能由她這個班長開了先例,如此以後幹部在班級還能談何威信,是吧是吧,熬一熬,已經給吳剛和李豆發了短信,待他們過來就不怕了。她雙臂環膝,麵牆而蹲,盡量減少自己暴露在外的體積,埋首於雙腿間,櫻唇一張一合虔誠禱告:“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口袋裏震動了幾下,掏出手機,信息屏跳動著一條短信提示,翻蓋閱讀——來自吳剛:哈哈,我正在店裏為院長複印文件,是他親自找我的哦~~?,小月月你能感覺到我現在有多幸福嗎。哎,不過那家夥也真是的,這麼大摞文件我怎麼可能拿得動,所以隻能借你的李豆一用咯。我們很快回來,記得幫我們留位PS院長旁邊~~?

難怪找不著人,司空央月頹然哀歎一聲合上手機塞回口袋。不經意抬頭,視線途徑一個投在牆上的清晰人影,停止,撤回,在黑影處停留了幾秒,移開,停止,再撤回。

影子不見了。

抬頭呆呆望著白色牆壁,心髒撲通撲通,繼續喃喃:“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司空鴕鳥。”低沉的聲音夾帶一貫的戲虐,沒有征兆地貼著耳筆直竄進大腦。

脊背一僵,臉頰一側的肌膚微蹭過冰涼的鼻尖,肌體相觸司空央月立刻有所感覺,嫌惡地抬起手準備擦臉,誰知程璃天的嘴比她的手更快一步,她手還沒抬到下巴程璃天的唇就已經覆在她臉上了。

這一動作足以嚇掉司空央月半條命,全身血液逆流而上,抬到一半的手力道一轉就朝麵前的人直直揮去。

程璃天不為所動,泰然自若地表情好像吃定了她,直至出手截下攻擊的瞬間他的唇依舊牢牢黏在司空央月滾燙的麵頰之上,甚至連眉眼也未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