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敘楨撿起糖和藥,再一次的塞在她懷裏:“朧瑛殿下,我現在該走了,明年再朝我撒嬌吧。”
“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你也不必說和我這種話。”
“嗯,明年我會再來看你的,想要什麼,我帶給你。”
“我想要你去世的消息,最好魂飛魄散的那種,可以帶給我嗎?”
聶敘楨嗤笑的回道:“明年我給你帶天霞裙吧,按照現在的身材再小一點,我要好好珍惜和殿下你見麵的次數,我想再見個幾十年,我就再也見不著你了,真是期盼那一天的到來。”
“想不到你這下三濫人格低劣就算了,心裏的願望也見不得光。”
見不得光嗎……
他淺淺的笑了,他情願這對可以穿透盲人雲翳的明亮雙眸裏有著獨屬於他的喜怒哀樂,也不願意她無視自己。
他知道朧瑛的一切,也知道朧瑛悄悄的用自己的心頭血澆注了最後的希望,可他根本不勸阻,不拆穿,他更加清楚朧瑛的生命力如同風中殘燭,她現在勉強能夠維持著人性保持著創世天神最後的尊嚴。
他的雙眼自始至終追隨著朧瑛。
“下三濫,你笑什麼?”
“朧瑛殿下,”聶敘楨起身,他呆呆的望了一眼朧瑛,如此美麗又高傲的神,變得稚氣而脆弱,清澈如湖泊的眼眸盛著對他的恨意和茫然,他柔聲道:“我真的要走了,你沒事的時候,可以多恨恨我,詛咒我。”
朧瑛愣了一下,皺著眉說道:“我不,每年我就今天罵罵你,其他的日子,我要把你從我的腦海中剔除。”
聶敘楨凝望著朧瑛,覺得她這樣任性賭氣的說這種話,也是很可愛的。
兩人離別以後,朧瑛低頭看著手中的糖,她塞了一顆在自己的嘴裏,又甜又膩的麥芽糖黏牙齒上了。
溫熱的雨水落在她的身上,朧瑛抬起頭,望著火紅色的蒼穹,她依舊堅信自己遲早有一天能夠擺脫這種刑罰。
半個月後,又是一個月圓之夜,這是黎明前最漆黑幽暗危險的時刻,海麵黢黑,海風陣陣,波光粼粼,細碎的波紋閃爍著魚鱗般的白光,海浪撲打岸邊,泛起一朵朵幽暗無根的花,岸邊開滿了白花金蕊的向雲草,葉子折射出瑩瑩的光。
更深處的海底,因為常年照不到光,因此依靠著多如繁星的夜明珠照亮。
再潛行一會,能夠看見一座宮殿,珍珠瑪瑙與寶石是宮殿的基底磚塊,大大小小的貝殼是宮殿的瓦片,成簇的珊瑚群裏穿梭著色彩鮮豔的海族,它們是宮殿的護衛,成群結隊的魚群在宮殿周圍環繞巡邏,長著大鉗子的蝦蟹威風凜凜的展示著自己的武器,恐嚇著空氣,潛伏在泥沙裏的殺手暗戳戳的等待著獵物的上門,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海葵也有著致命的毒液。
魂燈的指引下,封俞的靈魂暗淡蒙灰,他的鮫人□□傷痕累累,原本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火紅魚尾上的鱗片也掉落不少,露出深可見骨的猙獰傷口,唯有他的強大精神力還支撐著他的□□。
封俞的靈器長笛放在一旁,他的嘴唇上沾滿不屬於血痕,他的靈魂被背信棄義的鳳無悅打散了,同伴們察覺到他的危險,在千鈞一發之際搶回他的身體,救治他的性命,至於主人最後的希望,他們甚至有些痛恨那個由朧瑛的心頭血澆灌長大偷送至人間的希望。
三千多年了,誰也不知道朧瑛究竟是死是活,隻是一千多年前,曾經侍奉過戰神朧瑛的鮫人族族長送來了一個嬰孩,那個嬰孩身上有著朧瑛的強大的氣息,他們一度以為她是朧瑛轉世。
然而族長告訴他們,這個嬰孩隻是一個希望,是朧瑛下達了最後的命令,這個無情任性而墮落的神要鮫人一族把嬰孩撫養長大,再讓她去喚醒朧瑛身邊最強大的英靈,讓他去斬斷她身上禁錮著鐐銬。㊣ωWW.メ伍2⓪メS.С○м҈
鮫人族跟著朧瑛反叛天界,朧瑛已經由創世天神變為墮落的魔神,囚禁在烈獄受無窮無盡的凰火之刑,鮫人族自然也從高高在上的天族貶為妖族,他們本就對朧瑛心存不滿,如今驟然送來這麼一個“希望”,整個鮫人族分為兩大派。
由族長帶頭的一派堅定的要服從朧瑛的命令,另一派則要求把這個所謂的“希望”殺死,他們誰也不服誰,鮫人族之間也爆發了幾次小小的戰爭。
最後在鮫人族長的建議下,雙方折中,各退一步,將“希望”用混沌靈珠封印在海底,這樣它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永遠是一個嬰孩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