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容對朱聞最在意之人下手,是想讓他痛不欲生,卻也有豔女慣有的嫉恨之心,如今虹菱衝著朱聞而去,她先是暗怒,隨即卻也釋然了.
今時不比往日,她如今岌岌可危,比起那素不相識的黥麵女子,朱聞陷進這鳩毒之事中,卻是對她更為有利!
她冷哼了一聲,正要開口,卻隻覺得上首一道銳利目光瞥來,驚疑之下,卻是以袖掩唇,故作咳嗽起來。
燮王朱炎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隻是似笑非笑的歎了一聲,“你倒知道得一清二楚……”
虹菱的麵上掠過一道嫣紅,不知道是驚還是愧,眸光幽微之下,卻仍是穩穩的磕了一個頭,“奴婢的姐姐身體嬴弱確實是真,她無心照管那些藥材,都是奴婢替她保管的。”
朱炎微微一笑,“你真是細心,還能識出那些毒藥。”
這話甚是模糊,實則卻極為凶險,虹菱好似懵然不覺,垂目答道:“二王子每次來都極為緊張這些藥材,奴婢耳濡目染之下,略懂其中訣竅。”
這話聽著直白,卻是如白刃再揮,跗骨之蛆般咬定了朱聞。
朱炎聞言哼了一聲,微微側身,日光照著他沉靜清臒的容顏。整個人都仿佛散發出威嚴光華,讓人不敢正視。
風從遙遠之處吹來,拂動他玄色掐金衣袂,額前玉琉沉沉——下一瞬,所有的冷笑戾氣都爆燃而出,將他的黑眸都染成灼亮。
“你小小年紀,不僅心狠手辣,而且思慮慎密,滴水不漏。”
他的冷笑聲宛如閃著寒光的利刃,狠狠劃過眾人心頭,“你沒說錯什麼……隻可惜,寡人卻是連聽的興趣也無!”
他居高臨下,隻淡淡瞥了一眼,輕聲道:“吾兒是你主上,你長姐是你至親,無論真假,你都是將主仆之義、手足之情賣了個幹淨,這麼個狠心決絕之人,寡人連一字一句也不敢相信。”
虹菱汗濕額頭,勉強張口道:“奴婢實在不忍見王上遇害……”
“不忍?!”
朱炎的笑意更甚,卻未曾到達眼底,“你從未見過寡人,寡人也未曾給過你什麼恩惠——我就算再糊塗,也不會以為自己是堯舜之君,天下景愛。到底是什麼讓你把主人和長姐的性命都棄之不顧?就憑這區區不忍二字?!”
他未曾疾言厲色,淡淡說來,卻是讓眾人都汗流胛背,心驚肉跳。
朱炎笑著搖頭,舉目望去,森重大殿中明滅半分,人們目光各異,躲閃畏懼,卻都不敢與他直接對上。
日光與昏暗交織,卻是將人的身影拖長搖曳,仿佛鬼魅一般顫動——這滿殿眾人,此刻看在朱炎眼中,卻也不過是行屍走肉,不僅無趣,更是可笑!
他的目光灼灼,卻止於下首左側,停留在朱聞的深藍綢衣良久,卻隻見他垂首斂眉,明明是恭謹已極,無可指摘,卻莫名從心中生出噪怒。
他如今處變不驚,泰然自若,是自恃清白,或是……城府深重到不露痕跡?!
朱炎心中一動,笑容緩緩收斂,有些索然無味的看了一眼麵色慘白的虹菱,揮手之間好似抹去塵埃,“將她押入昭獄,稍後仔細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