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的水麵之上鬼怪們紛紛交頭接耳,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開了,很多竹排紛紛朝著江時清這邊靠攏。
江時清剛拒絕一個蛇頭臉的邀請,另一隻鬼又湊過來邀請她上到對方的竹排上去。
“奴家來時乘坐的花船,可惜鬼域不讓進,隻能換成竹筏,硌得奴家骨頭都疼了。”狐狸臉抱怨道:“鬼域啊除了竹筏其他渡水工具進了這裏都得沉,不然誰樂意坐這簡陋的竹筏。”
“小公子不願意上我們的船,我們也能夠理解,畢竟在你們人類的典籍上記載的精鬼都不怎麼正經,什麼挖心、挖肝,吃這吃那的,物種不同在我們看來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不會像你們人類一樣覺得殘忍。”蛇頭臉嬌笑道:“不過你還是我見過的膽子最大的人了,你不怕我們吃了你嗎?”
說著吐了吐舌頭,猩紅的舌頭在前端分成兩股伴隨著斯斯聲,屬於蛇類的腥氣撲麵而來。
江時清眼神輕飄飄地看了蛇頭臉冰冷的豎瞳,不僅不怕還有心情誇讚:“這位姐姐,你這雙眼睛長得可真漂亮。”
“唉喲,真的嗎?”蛇頭臉突然被誇讚不相信地收回舌頭捂著自己的臉,變換出一麵銅鏡左右照了照,眼睛眯起看起來很高興。江時清點頭補了句“比琉璃珠子還好看。”
蛇頭臉被誇美了,收斂了調戲的氣息,狐狸臉啐了對方一口轉頭對江時清道:“她就是在逗你,鬼王大婚,誰敢殺生,更何況你還是鬼王大人的大舅哥。”
竹筏與竹筏拚接在一塊,江時清的周圍全都是鬼怪,個個目光灼熱地盯著她,這可是和鬼王拉近關係的好機會啊。
“小公子說你的妹妹和鬼王大人一見鍾情,怎麼個鍾情法,詳細地說說唄。”說話的是一隻蜘蛛臉。
這話一出,鬼怪們眼睛都亮了幾度,氣氛變得有些焦灼,果不其然任何生物對於八卦都極為感興趣。
江時清表現得有些難為情“這不太好吧,家妹性子害羞,另一方又涉及鬼王,私下議論影響不好。”一邊在腦中快速地構思。
鬼怪們紛紛起哄:“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們鬼族向來大度,有什麼不好說的,小公子的妹妹既做了我們鬼王妃這是天大的喜事,我們自然也想沾沾喜氣,為他們送上祝福。”
“這...”江時清遲疑著,已經有些動搖。
鬼怪們又加了把火:“放心,我們不會出去亂說的。”手指在嘴巴處劃拉了一下:“守口如瓶可是我們鬼族的優良傳統。”
江時清:“...”看了看周圍勾連在一起的竹筏再看看不遠處還在不斷靠近的鬼怪們,不禁暗想這可真是‘守口如瓶’啊。
“既然諸位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太過推遲,盛情難卻,小子可就說了,希望諸位聽聽就行,不要傳播出去。”江時清似下定決心般被逼得開了口。
周圍的鬼怪們再三保證,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打好草稿的江時清娓娓道來:“那是發生在不久前的一個初晨,我和家妹早早地上山去采藥,昨夜下了場雨,路過一片杏花林時,看著落了一地的花瓣,家妹心地善良不忍看落花被行人踩踐,眼用榔頭挖了個坑把花瓣埋了...”
少年的聲音清潤、柔和,描述著鬼王和傾國傾城的美人相見的故事,眾鬼們的眼前仿佛出現一片落了雨的杏花林,滿地殘花,有的陷在了泥濘裏讓人不禁感歎花兒美麗又脆弱短暫的一生,那在花下顧影自憐的美人見了這幕聯想到了自己,一邊垂淚,一邊拾取花瓣,單薄的倩影在風中搖曳。
這該是心思何等細膩善良的女子。
然有鬼怪提出了疑惑:“那花風一吹,豈不是落得更多了,她埋得過來嗎?”
江時清:“...”這不是埋不埋得過來的問題,這是那種...
說話的鬼怪很快被別的鬼怪打了下頭,威脅道:“閉嘴,你個掃興的東西,就說你不懂情趣吧,難怪死了都還是單身狗。”
“小個子快繼續說!後來怎麼樣了?”家境清寒的有著傾城容貌的多愁善感的美人和冷酷威嚴放蕩不羈的鬼王大人,這地位的懸殊一下子就把眾鬼的好奇心給吊起來了,吃鬼王大人的瓜,那可真是美味...
江時清看了眼先前打斷她的鬼怪繼續道:“我也是這般勸家妹的,奈何家妹正傷心中聽不進小子的話,小子還要忙著采藥,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裏,隻好背著背簍在附近找一些。”
“山裏起了一陣風,卷起了滿地的殘花,花雨紛飛中,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打斷了家妹的哭泣。這才發現,花樹上還有一個人,半躺在樹幹上,黑色的長袍垂下樹幹,也不知道呆了多久了。男人遮掩了大半容貌,露出刀削斧鑿般的下巴,三千墨發隨著起身的動作,傾瀉而下,緋色的嘴角勾起問家妹為何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