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停歇的鼓聲又重新響起,這聲鼓輕而短促宛如俏皮的姑娘用足尖點了下鼓麵,拉開了表演的序幕...
橘紅的光幕下,琥珀似的古銅鏡麵上凝滯的萬萬千千的拖著鎖鏈的厲鬼和活人們隨著鼓聲向前邁出了一步,如同編排過一般動作整齊劃一,連身體偏轉的弧度都一樣。
此刻她們都成為了這方舞台上的舞者。
咚...咚...接連的兩個短促鼓點,舞者們又向前邁進了兩步,僵直的上半身在移動中保持著不動唯有蓮步輕移。鎖鏈摩擦著光滑的地麵發出清脆的嘩嘩聲。
咚咚...鼓聲的頻率增快,舞者們低垂的頭顱緩慢地抬了起來,骨骼磨合的聲響嚴格地契合了鼓點。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鼓點融入新的節奏,舞者們的頭從低垂到平視再到後仰,垂在身側的手臂如同牽線木偶般,肩關節、肘關節、腕關節依次朝兩側抬起將拴在手腕上的鎖鏈繃緊,發出整齊的嘩啦聲。
咚咚咚...扣在舞者手腕處的鎖鏈被抬高拉扯著舞者的手臂越過頭頂,挽了個漂亮的手花,或幹癟的,或腐爛的,或隻餘白骨的手指齊刷刷地旋轉,這一幕極為震撼又處處透著詭異。
下一聲鼓點接踵而來,扣在舞者頸部的鎖鏈收緊,舞者原地旋轉,飛揚的裙擺宛如盛開的紅色大麗花,這樣的光景就好像在看一場盛大的演出。
也不需要多餘的配樂,低沉而富有節奏變換的鼓點加上舞者扭動身軀,關節之間相互摩擦形成的哢哢聲,以及鎖鏈隨之變換的嘩啦聲,隻要有一處發生變動就會形成不同的混響。
恍惚間在某一個瞬間,厲鬼們或腐爛,或幹癟,或隻剩枯骨的身體隨著鼓點重新生長出新的血肉,皮膚變得飽滿圓潤,破爛的衣服也如新做的一般,個個都頂著精致的妝容披著火紅色的長裙,且每個厲鬼的妝容都各不相同,從盛唐的笑靨如花到民國時期的細眉深目,盡態極妍。
把原本恐怖又驚悚的舞者變得活色生香起來。然這終究隻是幻想,轉眼之間從紅衣之下裸露出的白骨又能把人拉回現實。
咚...哢咚咚...嘩...哢...咚咚,勒住舞者腰部的鎖鏈繃緊,舞者們停止了旋轉,綁著鎖鏈的雙手在頭頂交叉,‘柔韌’的腰部往後下壓直到與鏡麵相互平行,那腐爛的麵容便以這種詭異的姿勢顯露出來,成千上萬張鬼氣森森的臉同時顯現那種瞬間攀升的驚悚感叫江時清直播間的觀眾們都下意識地往後一仰,拉開距離。
橋柱之上的【不死鳥】抖了抖漆黑的羽毛。
以活人舞者的核心力量很難做到這點但在鎖鏈的輔助之下,厲鬼們如同被操縱的傀儡得以完成各種高難度的舞姿。嘭!出人意料地,纏住舞者腰部的鎖鏈鬆懈,舞者們猝不及防地以膝蓋跪地的姿勢倒仰著砸到鏡麵,直播間的彈幕都被嚇得減少下一瞬又瘋狂刷屏。
鼓點再一次停歇,舞台陷入死寂之中。
舞者們不再動騰,虛空之中卻出現了一個潔白的披著白紗的舞者,以江時清【死神卡牌】自帶的【勘破虛妄之眼】疊加能分辨時空結界的【銅鏡】居然都看不清舞者的麵容。
直覺得那舞者的美超越了性別,超越了人類,牢牢地吸入了江時清的目光。
那白紗把舞者從頭罩到腳,美感與力感並存的軀體每一次的舞動都帶動著白紗形成不同的褶皺,每一絲變換的褶皺都足以叫追求極致的畫家瘋狂。
白紗舞者如同舞台上的盡情揮灑的大藝術家,又宛如追逐著月光的精靈極致地暢快、極致地空靈。
刷...
紅幕之下,一條漆黑的鎖鏈飛出來拴住了白紗舞者的左手,把白紗舞者從舞台的中央扯向左邊,白紗下舞者手臂的肌肉隆起極力地掙紮著,紗巾逆著鎖鏈的方向飄動仿佛連紗巾都在反抗,都在用力。
另一條鎖鏈又飛出來拴住白紗舞者的右手,將舞者的兩隻手呈大字型拉開,白紗被手臂和鎖鏈撐起,舞者掙紮的幅度變大,白紗隨之扭曲,恍惚間江時清以為自己都看到了舞者因為用力而冒起青筋的漂亮的手指。
白紗舞者頭往後仰,無聲地發出嘶吼,鎖鏈帶著舞者在虛空中翻了數個空翻,把舞者的那種不屈的掙紮以這種形式表現出來看得觀眾的心都開始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