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那個馬爺終於,出了聲,聲音不容人辯駁:“這次是這個數,少了免談。”
房間裏,頓時,雅雀無聲。
好像…是不是談崩了……我下意識,順著透光處看進房裏。
屋內三人,隻見其中一四十歲來往男人著絳青色華服,滿肚肥腸,大腹便便。伸出食指,文風不動。與對麵一個身材魁梧,長相剛硬,身著儒士服的年輕男子,相峙對視。任誰都可以感到,兩人對峙的目光正擦著火花。更不消提夾在他們中間,那個身著水紅衣褸,媚相橫生的男子。此刻,猶帶驚色看著眼前的兩人。
半晌,宣廷威猛下決心,沉聲一應:“好,就一百萬兩銀子。”聞言,那個馬爺卻搖頭,輕笑道:“一百萬兩銀子。太小看你宣爺了。是黃金,馬某要的是一百萬兩黃金。”
一百萬兩黃金…,他們做的是什麼買賣……我猛吸了口氣,氣息一亂。
“誰—,誰在房上。”宣廷威渾厚震聲,傳出屋外。不好,被發現了……。我倏得爬了起來,暗罵自己大意,此人進屋時步伐輕盈,就應該知道是個高手。深深歎了口氣,我提氣便要施展輕功離去。
哪想到,一個黑影比我更快,擋在了我的麵前,麵目陰晦,語帶質問:“你是誰,為什麼在房上。”
冷眼瞟了他一下,我口氣亦是不佳,“明人不做暗事,這蒼瀾國的律法裏,好像沒有一條是不準人在別人房上吧,難道……你們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買賣。”也好本小姐,才莫明其妙的挨了一巴掌,正愁沒找人打架散氣呢。
宣廷威沒有多言,望著我的眸中殺氣暴懾,乍得身起風行,舉掌向我命門掃來。早料到他會讓我吃苦頭,隻是沒想到他會動殺機,難道,真被我撞見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眉頭輕擰,不敢拖大硬接。在將要觸掌那刻,我瞬間收勢。一個錯身與他擦背而去。宣廷威哪肯讓我得便宜,如影隨行,硬是又纏了上來。
“赤行,你滾到哪兒去了…還不給我出來……”眼看受傷是在所難免,情急之下,我大聲喊話。
語未落,我就感到身體被人大力朝前推,腳下一絆,跌倒在房上。這才避過了宣廷威那致命的一掌。終於出現了,我鬆了口氣。
回頭看見赤行揮著彎刀招招淩厲,攻向迎麵而來的宣廷威。宣廷威雙目精光不減,沉著應敵,沒有因赤行的突擊,而顯出絲毫的慌亂。倆人來來回回,過了不下幾十招,仍分不出伯仲。
一旁觀戰的我,看得卻是意興闌珊,索然無味。說實話,這次赤行在秦慕冰麵前的坦率,多多少少讓我有些介懷。眼前自己故意惹出來的是非,有一半是因為被這個從小跟著我的男孩,給氣出來的。
越看越是無趣,我索性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他們倆還要打上一陣子,難得自己能真正自由,不如來個夜遊郢郡。神立身行,一個縱身,我投入茫茫夜色中。
風從身邊掠過,腳下繁華流影。我想像自己是隻輕敏的靈燕,穿梭在光影虛幻之間。將心神體力發揮至極限,什麼愛癡情恨,似乎都不留心間。重要的隻是化風為翅,溶於夜色蒼茫的翱翔…
就在此刻,神台靈兆。我感到身後有人,而且這人功夫神鬼莫測。氣息若有似無,跟蹤的手法,更是讓人驚懼。要不是剛才,自己雜念全無,集中靈力至極致,是無論如何察覺不到的。我吞吞口水,現在真為自己的任性,暗暗後悔。明知回曼都途中,必是危險重重。自己還恣意肆為,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該怎麼辦呢,來人敵友難分,隻能裝作不知隨機應變了。沒了剛才的氣定神閑,我盲目的在屋上起落著。不如…,回到剛才的地方。赤行說不定還在那兒等著我,憑我二人,自保應該沒有問題吧。
當下作了決定,也不管跟蹤那人,是否察覺到我已發現他。調轉回頭,我加快速度往來時的方向趕。一段時間後,跟蹤那人像是知道被我發現了,腳步跟得不似先前那般謹慎,卻疾馳向我靠攏。
這樣不是辦法,我用盡了全力,仍未讓他有絲毫的息亂。看來,後麵跟蹤那人的武功,恐怕我和赤行加起來,都未必能勝過他。不能把他帶回到赤行身旁,那樣我倆都會無法脫身,搬救兵了。
眼看就要到剛才離開的地方,我還沒有應對之策,急得我是熱鍋上的螞蟻。不能在向前了,顧不了這麼多,我挑了一個無燈的窗口閃了進。
借著窗外隱隱透射進屋的皎銀,我起身悄悄的打探起四周。觸鼻而來的幽香,花案上放置的各式步搖珠花,胭脂水粉,衣梁上零亂錯搭的衣裙,這是個女人的房間。
沒有多餘的時間細察,門外走道上響起的陣陣腳步聲,驚得我是左顧右盼,慌不擇路。看到床邊幔帷間有扇屏風,未及細想,閃身便躲了進去。
“公子,請。奴家,這就備酒來……”隨著一個柔媚女聲的響起,房間裏明亮了起來。
“不急,你先下去。我有些乏了,一會兒再來侍侯吧。”另一個磁性悅耳的男音,打斷了女子未說完的話。來人說話氣息平長,腳伐輕若似無。我暗自抹汗,祈望千萬別被這種難纏的人物發現才好。
“公子……,那奴家,先退下了。”那女聲似有不甘,欲言又止,卻又隱忍了下去。外廳的門被帶上,走道上傳來遠去的步子。
這時,我聽見有人進入內屋來,伴隨著的還有悉悉唆唆脫衣服的聲響,接著身旁發出像是有人落床的響動。心中暗喜,隻要他睡著了,自己就有了脫身的機會。
等了約一柱香的時間,聽到那人呼吸規則平順,大喜過望。睡著了……,我悄悄從藏身處探出頭來窺視,見床上那人紋絲不動,側臥於軟榻上,不由暗自鬆了口氣。此地不宜久留,躡手躡腳從藏身之處出來,正待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