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西港。
連著下了四五天的雨,依舊不見晴,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籠罩著稍顯靜穆的大地。
街道沉浸在朦朧的霧氣中,樹梢間凝成的清涼水珠,滴答滑下。
一輛低調的黑色加長林肯從山下開來,濺起一地積水,緩緩駛進西港風景山中的一片富豪莊園區。
那裏是港內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麵朝大海,背靠天然園林,有著渾然天成的恬靜與幽深。
榮家莊園便是坐落於此,由東麵到西麵,竟占據了大半個山腰。從上空俯瞰,仿若是一朵盛開的紅牡丹,奢華大氣。
車子暢通無阻的駛入莊園,在掛著“榮府”門匾的內門前停下。
幾個傭人連忙小跑過去,在後座車門前鋪了一塊腳毯,恭敬地為後座中的人打開車門。
頭發已經灰白的陳管家親自在車門上方撐開一把雨傘。
榮府中的人都知道,這位陳管家是榮家老爺子身邊的大紅人,打小陪在老爺子身邊,除了老爺子,其餘人都很難請得動他。
這時,車中下來一位身著深黑色西服的年輕人,身材高大,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五官如刀刻般精致,俊逸非凡。尤其是那雙透著淡藍色的深邃眼眸,哪怕是輕輕一瞥,也會讓人深陷其中。
榮瑾深薄唇輕抿,衝陳管家點點頭,伸手接過老者手中的雨傘,撐在兩人頭頂,邁開修長的雙腿隨傭人向園內走去。
這座榮府莊園已經有將近百年的曆史了,整體上繼承了傳統建築的精髓,內庭結構複雜,另有諸多庭院,都以紫檀木鋪就;庭院內的布置又融合了西方的現代特點,看起來不僅不覺突兀,反而十分的和諧。
一群人繞過假山,從中門穿過,進入古色古香的大堂,又經側麵的抄手遊廊才順利拐進了裝潢古樸,大氣非凡的議事大廳。
男人的出現,如雨水入塘,激起一片漣漪,瞬間吸引了廳內數十人的目光。
大廳之上,年近百歲的當家人榮金鬥身著一身紫色唐裝,手裏握著紫檀木所製的龍頭拐杖坐在上首,麵容肅穆,不怒而威。僅僅是坐在那裏,身上與生俱來的的威嚴卻讓任何人都不敢造次。
榮老爺子看到門口出現的人,嚴肅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鬆動,像半枯的荷葉久遇甘霖,滿臉的皺紋都得以舒展,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他衝來人招了招手:“阿深,來。”
榮瑾深快步走向前,握住老者伸向他的手,彎腰輕喚了一聲爺爺。
榮金鬥拍了拍他的手,借著孫子的力站起來,犀利睿智的雙眼睨著下首的眾人,沉聲道:“今天,我提前讓阿深回來是有一件要事宣布。”
榮金鬥頓了頓,蒼老有力的手握緊了孫子:“阿深是嫡孫,也是後輩中最優秀的一個,年紀輕輕便學業有成。為人沉穩內斂,這些年也一直在外為我打理事業,我也老了,精神也大不如從前,所以,趁自己現在還清醒便正式宣布,阿深,將是未來榮家的繼承者,榮櫻集團的掌權人。”
話音剛落,廳下一陣嘩然。
在座的除了幾個資曆較老的老人,其餘人都一臉驚愕的看向榮老爺子。
這,這就算是傳位也沒有越過子輩傳給孫輩的道理啊。
榮瑾深也微不可察的輕蹙眉頭,這件事老爺子並沒有同他商量,怪不得老爺子在電話中提到他今年的95歲大壽,要他提前回來。
一個蓄著胡子的中年人壯著膽子站起來,他對榮金鬥恭敬地拱了拱手:“老先生,恕晚輩直言,這榮家曆代哪裏有越子傳孫的道理,更何況,小深還未到而立之年,如何擔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