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的三丫掉河裏了,腦袋上磕了好大一個窟窿,都說活不了了,偏偏躺門板上掙紮了三天又緩過來了,人都說這三丫命硬,不是一般人能娶的起的。
“那有啥好愁的,那王家不是找人來說合了?”
“要說這兩人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了,一個命硬克妻,一個命硬死不了。”村裏三姑六婆、但老爺們沒事幹就在談論這件事,最近沒什麼新鮮事,倒是平日裏不怎麼突出的柳家搞出一出又一出大戲,讓村民們吃瓜看戲看的很興奮。
故事的女主角正瞪著眼睛躺在床板上,床板就擱柴房裏,四麵漏風,僅有的優點就是地勢高,屋頂不漏雨。她不知道是三丫從小就住這兒,還是打她跌破了頭,覺得她沒救了就胡亂包紮了傷口丟柴房等著她自己咽氣。
她醒來有兩天了,斷斷續續聽了些說話聲,足以推斷出三丫的家庭地位。
柳家就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兩個兒子都成了家,女兒不曾見過也沒有聽過外頭的人提起。
柳家還是柳老漢和柳王氏當家,大兒子柳穀登,娶妻張氏,有二女一子;二兒子柳豐倉,娶妻何氏,有一女一子。三丫就是柳穀登的第三個孩子,自打能走路聽得懂人話起就跟著姐姐幹活,這回就是家裏小的那個寶貝金疙瘩鬧著要吃河邊野生的野核桃,非要她去摘,這才不小心摔河裏了。
柳茵捏了捏胳膊,她見過這樣瘦骨嶙峋的樣子,卻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究竟是柳茵死後穿越成為三丫,還是她本就是三丫,她也實在分不清,不過能夠確定的是過去的三丫已經死在河裏了,柳家老小指望等她長大了,將她賣個好價錢,好給家裏兩個寶貝疙瘩讀書娶媳婦簡直是癡心妄想。
前一日她還昏昏沉沉,多半是因為失血過多,身體虛弱,隻三丫的娘柳張氏來了兩回,喂了兩碗清的看得到碗底粗糙的瓦麵的粥水,什麼話也沒有,抹了抹眼淚,欲言又止就走了。
柳茵懷疑她想勸自己早點咽了這口氣算了,別折騰。
誰想第三天她竟然整個人眼見著清醒了許多,昏睡的時間也減少了很多。
農家院子本就沒有那麼寬敞,擠擠挨挨幾間房,三對夫妻五個孩子,這柴房就在院子旁邊靠近堂屋,柳茵耳朵靈,聽見一大早就來了個特別聒噪的女人,大嗓門吵醒了二房的寶貝兒子,二房關著門一頓嘰裏咕嚕埋怨。
柳茵聽見來人對著柳家老兩口嘰裏咕嚕說了一通好話,最後才道:“這王家大郎可是十裏八鄉難得一見的好男兒,那體格那家資,打著燈籠也難找啊!他家見你們柳家人丁興旺,就讓我來說媒來了。”
柳茵心道,這到底是看上了大姐還是二姐呢?她的親大姐,現年十五,按這個年代來說,正是說親的好時候。但二姐也不差,不,應該說更好,二姐的娘柳何氏樣樣拿的出手,不論是紡織還是刺繡,都給家裏賺了不少錢。這兩日可沒少聽見倆老和二房夫妻誇讚二姐。
柳茵摸了摸額頭,覺得今天的早飯雖然還是一樣的清粥,但是多少也有幾粒米,等身體好些了,還得找機會想辦法給自己補一補,把身體養好起來才行。
柳家二老沉默了一會兒,訕笑道:“不知道王家打算出多少彩禮啊?是看上了我家哪個孫女?”
“我們的家孫女個個能幹,家裏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呢。”
“這,王家當家的說了,彩禮實打實,就八兩銀子,若是有需要別的什麼物事,也是算在裏頭的。不是我說,這附近哪裏還有出的起這彩禮的人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哈!”
柳家二老又沉默了一會兒,“勞煩賈媒人您回去問問,是看上了我家哪個孫女,我家大孫女這樣貌這體格,做事又利索,又孝順,也是村裏有名的好姑娘;我家二孫女更了不得,跟著她娘學了些手藝,紡織刺繡可都是上手了的,若是這兩個孫女去配王家大郎,八兩那是不夠的,我們倆孫子都要讀書的,過些年說不定就改換門庭了呢。”
賈媒婆摸了把扇子出來搖了搖,笑道:“知道你家孫女金貴,我這說的是您家三丫呢,我可聽說了三丫這一下傷的可厲害了,外頭都說活不了了,王家讓我來問,現下怎麼樣了?若是好起來了,那就是她了,這麼個瘦巴巴的丫頭,王家娶回去也得養幾年呢,八兩彩禮真是很有誠意了。”㊣ωWW.メ伍2⓪メS.С○м҈
“三丫?”二老麵麵相覷。
柳茵也被驚的險些歪倒,什麼鬼,就這胳膊腿,頂天了八九歲,這麼小就結婚?對方是變態嗎?
柳茵趕忙凝神細聽,深怕漏了什麼。聽柳家二老介紹大姐二姐的樣子,心裏是肯定動心了,隻是還想提提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