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氣風發地出去,狼狽不堪地回來。甚至還厚著臉皮蹭了人家一頓飯吃,真是羞到家了。
人生是什麼?什麼才叫人生?怎樣的人生才是有意義的人生?武將念叨著這些說也說不清楚,卻要永遠說下去的話題,兀自發愣。
不想那些令人深奧的哲學話題,一個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明天怎麼辦?摸了摸口袋裏僅剩的兩個硬幣,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窮得叮當響!要不是那瘦巴巴的小丈夫掏錢給自己買了車票,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了。好歹也是個大學生,怎麼剛出校門,就落得如此境地。忍不住翻了翻那張用四年青春換來的一張紙,還有那個令人可笑的專業,再看看窗外漸漸亮起的霓虹,不禁心生茫然,一絲絕望湧上心頭。
第二日一早,武將正捂著饑餓的肚子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樓下一個收破爛的老頭扯著嗓子叫開了,“收破爛咯,有書紙、報紙拿來賣!”武將眉頭一皺,看了看占了自己半間屋子的書,猶豫了一下,把那老頭喊了上來,將上學所用書籍及珍藏多年的小說,全部賣盡,得了60元錢。
看著這到手的救命錢,武將露出一絲苦笑。
後來的幾天,武將都穿梭於大小招聘會中,一天就啃幾個饅頭,喝些涼水。或者有人丟掉那沒喝完的飲料瓶,武將開始還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後來見到就飛奔過去,即使沒有剩餘飲料,瓶子也可賣得一毛錢。有一次,一個女孩子丟掉一個空瓶子,武將同一個老太婆同時看見,兩人又幾乎是同一時間跑向那瓶,畢竟還是年輕人占些優勢,老太婆見武將將瓶子放入身後的袋子中,恨恨地盯了武將一眼,說:“年紀輕輕,撿破爛,真不知羞!”武將聽了,臉“刷”的一下紅到脖子根,不過還是理直氣壯地說:“不偷不搶,自立更生!”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看起來頗有風度,實則轉身的瞬間,整顆心都寒到了低穀。
想想自己,最初還是穿梭於招聘會積極找工作的大學生,偶然間,隨手撿些瓶子,慢慢發展為每次出門都會裝著一個塑料袋,後來塑料袋越變越大,而自己,也從單純地找工作變成邊找工作邊撿瓶子,而現在,就是為撿瓶子而來。再看看此刻的自己,這一身行頭,與那撿破爛的真沒兩樣了。不過,想想自己說的話,不偷不搶,自力更生!無奈之下,隻有用這句話來自我安慰了。
炎炎夏季,撿瓶子也算是份固定的職業了。武將將每次檢得的瓶子都賣給了那次來收破爛的老頭,幾次來回,也彼此熟悉了。這晚,武將將50來個瓶子賣給老頭。
老頭說:“小夥子,我看你也是老實人,你這麼檢,啥時才能娶到女人啊!”
女人?武將抽了一口涼氣,往日的傷痛竟慢慢浮現。不過,還是憨憨地笑著說:“有口饅頭吃就成。”
老頭看看武將,說:“多久沒吃肉了?”
武將愣了一下,掰掰手指頭,說:“兩禮拜了!”
老頭哈哈一笑:“今天生意也算不錯!咱爺倆也算有緣,走!請你吃口肉,喝兩盅!”說完,前頭領路,將武將帶到一個小酒館。酒館裏冷清的很,隻有角落裏的一個老頭在自斟自飲,牆壁上的壁扇“嗡嗡”兀自嘶叫,頗為吵人。老頭和武將找個個還算幹淨的地方坐下,要了一斤燒刀子,兩個涼菜,一隻雞,一盤肉。
老頭嗬嗬直笑:“年輕人,使勁吃,今兒個管飽!”
武將也露出自己的招牌憨笑。這時,那肚中的饞蟲已經全部露頭,爭先恐後往嗓子眼外鑽,武將見老頭也不說話,自顧自己喝酒,便也不客氣了,撕下一隻雞腿就大嚼起來。
老頭連說:“慢些吃,別噎著,菜不夠再點!來,咱爺倆先碰個響。”說著,把武將麵前的杯子倒滿,然後把自己的杯子往上一碰,隨著一聲玻璃的清脆聲音,老頭將那倒有二兩酒的杯子喝了一半。武將不善飲酒,但也學著老頭的樣子猛喝一口,那酒剛入口,武將就皺起了眉頭,隻覺辛辣異常,不如可樂。閉著眼睛,硬是把酒咽了下去,一股暖流在肚子裏翻了個滾,那酒味,那辣味,混合著剛才那個雞腿的味道,翻了幾個來回,又回到口中。武將打了個長長的飽嗝。
老頭紅著臉說:“沒喝過酒!哈哈!你這孩子,太老實了!這世道,老實人吃虧啊,不!吃大虧!”
武將不僅臉紅得像猴屁股,頭也昏昏沉沉,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這就是醉酒的感覺嗎?不,我沒醉,我是清醒的!我要將這酒全部喝光,我要去給那頭母豬接生,我要告訴那小丈夫,他請的是全世界最好的母豬接生男;我要將這全世界的瓶子都裝到我的袋子裏,還要賣出最高的價錢;我再也不吃饅頭了,我要頓頓吃雞腿,頓頓喝酒;我還要……
你——
武將,這就是你的理想嗎?你就有這麼大的出息嗎?
我——
我也不知道。
我想,我是,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