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愈神的說法，人的神性是和他們的喜怒哀樂愈，和性格綁定，性格的形成除去與生俱來的本性，還取決於人的記憶。”雲希之垂眸看著桌麵，咬著大拇指低聲快速解釋：“傳輸信仰力的過程就是個消耗神性的過程，等同於在抹殺人的性格把他做成軀殼……最直觀簡單的症狀就是隨著性格的消失，形成性格的記憶也會消失，靈魂顏色會變淡。”
“那段時間，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選擇放棄哪些記憶，所以……所以……”他放過被啃得坑坑窪窪的拇指指甲，抬頭看向秦宜：“他選擇把自己忘了。”
“這樣，這樣，就可以消耗很長一段時間，不用……不用……”
牛白接腔：“不用把我們忘了？”
已經徹底被忽略的中心人物秦宜在對麵小心翼翼地扒飯，老實講他不太明白這些人在說什麼，但大致也能猜出來他們實在說自己記憶消失的原因。
畢竟雲希之說的：“他把自己忘了。”這話跟他現在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的症狀相當一致，不過……他感覺自己挺普通的，和神性這種偉光正的詞著實有點搭不上邊。
所以……大概自己比起這些人都不算重要，四年前的自己才做出了這個選擇。莫名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做出的這個抉擇挺正確的，不知道能說什麼，他繼續默默舀了塊肉放進嘴裏。
——梆。
對麵的牛白卻突然一頭砸向桌子，喉嚨裏發出了幾聲壓抑的泣音，她那雙臂環住腦袋，泣音慢慢轉變成悶悶的嚎啕大哭，“笨蛋！！笨蛋！！！傻逼！！！”
嘴裏在罵，哭聲卻哀戚到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別，別，別別別別別哭……”秦宜嘴裏的肉掉回了盤子：“別傷心啊別哭啊小白姐……沒事的沒事的。”他結結巴巴地站起來想去給牛白擦眼淚。
在他起身的瞬間，腰上突然扣上了一雙冰塊般冷硬的雙手。
秦宜低下頭——對上了一雙黯到極致的金瞳。
“安，安安安安加你醒了？”秦宜結結巴巴差點咬到舌頭，左右為難，他求助地看了眼雲希之和文光示意兩人照顧一下牛白，又坐回原地：“對，對不起吵到你睡覺了。”
安加沒說話。
那雙金瞳用了一瞬間由黯轉明，他嘴唇顫了顫，躺在秦宜膝蓋上直起手臂——輕輕地捏了捏秦宜的臉。
似乎在確定了眼前的麵孔真實存在，他飛速抬起另一隻手臂抓住秦宜的衣領將人狠狠扯下身子，一個翻身將人壓在身下。
“嗯——唔！”秦宜的驚叫被堵在了嗓子眼。
安加堪稱凶狠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SCIO的蓋子瞬間蓋上，白色外殼嚴絲合縫地合在一起閃爍著非禮勿視非要事勿擾的光芒。
狹窄的膠囊倉體裏暗得不剩一點光。
身上人呼出的厚重氣息絮亂地撲在秦宜臉上，一股熟悉的——杏仁奶的甜味兒傳進鼻腔。
嘴唇被重重嘬了幾口，像一個對待失而複得的珍寶野獸般，身上人氣息淩亂地拿冷硬的嘴唇不得章法地不停揉搓著他的嘴唇。
秦宜被親得腦袋發昏，第一次接吻，他連回應換氣都不會，隻知道張著嘴生澀地摸索著扶上身上人的肩頭。
足足被又親又咬了了好幾分鍾喝下了幾斤的口水，一直換不過氣，人都快窒息了：“……唔唔唔！”他小聲嗚咽著推了推安加的肩。
安加鬆開他的嘴唇：“怎麼了？”聲音裏帶著一種無法饜足，壓抑的沙啞和鼻音。
停下接吻後，他不滿地，緩慢地拿鼻子輕蹭著秦宜的鼻子，兩人的嘴唇若即若離，姿態曖昧至極。
“呼，呼吸……”渾身發燙，秦宜急喘著解釋：“呼吸不過來……”
不光是呼吸不過來，他的心跳得太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卻清醒明確地記得眼前的人，絕對是他喜歡的……不，更類似於□□，為之不吝於付出生命的存在。
這個吻吻得他歡喜到管不住心跳，整個人像坐在雲端，像在做不問世的美夢，像在為自己捏造一個終成眷屬的悲慘假象。
他有點害怕。
因為他記得對於自己的□□來說，他似乎並不怎麼重要，這個認知同樣明確地深深印刻在意識裏。
所以……他是在做夢？
因為自己的記憶要消失了，所以在消失之前做最後的緬懷和自救？
所以……在這個美夢結束，黑暗重新恢複光明後，他就要忘掉這個人了嗎？
綿密溫柔的吻落在秦宜的額頭：“我知道錯了，都是我的錯。”
眼睛：“別離開我。”
耳朵：“求求你別再離開我。”
臉頰：“我好想你。”
嘴唇：“別丟下我一個人，秦宜。”
看不清身上的人麵容，隻有仿佛刻進靈魂的聲音和冰冷柔軟的觸感。
安加從來不叫他名字。
安加不會想他。
安加更不會吻他。
我知道錯了，是我的錯。
別離開我。
求求你別離開我。
我好想你。
別丟下我一個人，安加。
這些話全是他想對安加說的話。
所以，這些會不會都是假的？
他是不是要忘掉安加了？
他要忘掉……最喜歡，最重要的安加了？
從此以後，他的保護神就要這樣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嗎？
秦宜很害怕。
“不要……不要……”秦宜抓住身上人嗚咽著哭了出來：“不能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