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嚐到一次甜頭後,他已經十分信任晉元帝的話。
晉元帝讓他回封地,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他便在慶功宴後,轉頭就回了封地。
這幾年之間,他專心培育死士,漸漸擴張勢力、豐滿羽翼,等的便是今日。
誰料出師不利,還沒嘚瑟起來,就碰上了司徒聲。
蜀王忍不住哀求道:“我說的全是實話,你別殺我!”
看到他用這個不以為意的慫樣子,說出那些輕飄飄的話來,燕成帝氣的胸口悶疼:“朕怎麼教出你這個畜生來?!”
蜀王也氣得不輕:“我是畜生,那你就是畜生的哥哥!”
“你別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來教訓我,當初你剝奪我手中實權,又命人打我一百軍棍時,可想過你是我親哥哥?”
一百軍棍啊,足以打死一個壯丁,若不是他命硬挺了過來,哪裏還有他站在這裏說話的份兒。
蜀王瞪著一雙眼睛怒道:“從你打我軍棍的那日起,你就不再是我兄長!”
燕成帝聽到這話,恨不得給蜀王來兩刀清醒一下,他身為一國君王,首先得是君,而後才能為兄為長。
就因為蜀王的任性,害死多少燕國士兵,他不懲罰蜀王,何以服眾?
若不是有他事先叮囑,就憑蜀王那體虛的身板,怎麼可能挨得過一百軍棍?
蜀王簡直是愚不可及,無藥可救!
燕成帝憤然揮袖,背過身去:“蜀王乃叛國之徒,你不必顧忌燕國,隨你處置便是。”
這話就是說給司徒聲聽的了。
殿內響起喧嘩的吵鬧聲,太上皇過去犯下的一樁樁暴行,已經挑起了群臣的怒火。
司徒家世世代代忠於晉國皇室,連這樣的忠臣都能隨意構陷,那總也保不準,有一天火會燒到他們頭上。
他們憤怒的譴責著太上皇,罵他禍國殃民,罵他昏庸無道,仿佛有一個人起了頭,剩下的人便也被這激烈的氛圍所感染。
真相終於大白,司徒聲也終於為父親洗去了一身罪名,但他卻沒有感到一絲欣喜。
即便正義到來了,又能如何,他失去的一切,還會回來嗎?
他的父親死了,兄長沒了,就連他的母親,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
他的人生已經徹徹底底的毀了。
司徒聲像是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他頹然的垂下眼眸,手中的雁翎刀抖如糠篩。
蜀王的脖子又開始流血了,他驚得忍不住大叫,下意識的求救道:“晉元帝,救我,快救我啊——”
耳邊隱隱傳來一片罵聲,太上皇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經心的笑道:“寡人有什麼辦法,你兄長都不管你了。”
蜀王為求自保,隻好亮出底牌:“你不是要燕國十六城?我拿到了燕國玉璽,玉璽就在我身上,若沒有玉璽印章,你手中割城的聖旨如何起效?”
燕成帝聽到這話,已是快要心肌梗塞,他來晉國認親前,暫將國事委托燕國兩位丞相,因不便攜帶玉璽,他就將玉璽藏匿在了承乾宮的密道裏。
承乾宮外有重兵把守,也不知蜀王這雞賊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燕成帝剛要說什麼,司徒聲卻已經手起刀落,蜀王甚至連一聲哀嚎都未發出,便被染血的刀刃割斷了喉嚨。
他不會讓蜀王把玉璽給太上皇,太上皇怎麼配得到燕國十六城?
這一切是時候該結束了。
死士一生唯有一主,若主人被殺,死士便會拚盡所能為主人報仇。
司徒聲本以為殺掉蜀王,死士們就會對他群起而攻之,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對於蜀王的死根本無動於衷。
他眸色微沉,抓住蜀王的屍體抖了兩下,衣袖中滾出一塊裹著黃布的玉璽。
但那玉璽並非燕國玉璽,隻是一塊普通的玉石罷了。
見他還要再找,太上皇輕笑一聲:“別找了,在這裏。”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掌,身著黑衣的燕國死士,竟態度恭敬的上前,將緞綢包裹的玉璽送了上去。
蒙麵的死士們褪下黑衣,露出身上的禁軍服飾,原來他們根本就不是蜀王培養的死士,而是太上皇手下的禁軍。
好一招明修暗度,偷梁換柱。
怕是蜀王至死也沒想到,太上皇讓他培養死士不過是個幌子,他的死士早在前往晉國的路途中,就被太上皇替換成了自己的禁軍勢力。
而他身上那燕國的傳國玉璽,也早已經被太上皇的人替換成了假的。
太上皇笑吟吟的拿起燕國玉璽,在那道割城十六座的聖旨上蓋下印章。
他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對著禁軍抬了抬手,示意他們將陸父率領的將士包圍。
太上皇犯下種種惡行,又害得他獨子陸想在邊關失蹤,陸父怎麼可能置身事外,讓這妖孽繼續禍國禍民。
他一聲令下,手下將士揮劍迎上禁軍,口中不住高喝:“誅昏君,行天道——”
兩軍交戰,血流成河,臣子嬪妃四處竄逃,唯有司徒嵐孤坐席間,氣定神閑的捧著一杯熱茶。
林瑟瑟摟住嬴非非,她有劉袤相護,而太上皇和寶樂公主又無人敢動。
司徒聲像是在宣泄內心的不甘和憤怒,他緊緊抿住薄唇,麵無表情的手起刀落,數不盡的鮮血迸濺在他冷白的皮膚上,渲染出一朵妖冶血紅的曼珠沙華。
一時間,保和殿內卻是血流成河,殘肢遍地。
禁軍無數,也抵不過司徒聲發瘋一般的肆意掠殺,再加上陸父率領的精兵奮勇,很快就將禁軍殺了個幹淨。
看著遍地屍體,太上皇神色卻依舊雲淡風輕,他將割城的聖旨攏在掌心,看著司徒聲猶如鬼魅的麵容,笑吟吟道:“不愧是我贏家血脈,就是厲害。”
司徒聲叩住刀柄的手指一顫,抬起陰鷙的眼眸:“你說什麼?”
蜷縮成一團的寶樂公主,掙紮著朝太上皇爬去,她麵色慘然,淚痕遍布臉頰。
不能說,他絕對不能說……
太上皇笑容淡淡,眸底滿是嘲弄之色:“贏妤沒有告訴過你,你父親司徒霍也是贏家血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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