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穩坐在主位,笑容慈善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隻要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有了太上皇撐腰,皇帝眸中添了一抹喜色:“父皇說的是,有朕為非兒做主,高暢必定會改過自新,善待非兒。”
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嬴非非眸中重新燃起的希望又黯淡了下去。
林瑟瑟正要說些什麼,嬴非非卻拉住了她的手:“皇嫂,不要說了。”
沒有人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隻要皇帝想要將她嫁出去,自然有百種說辭等著她。
更何況連太上皇都支持皇帝,那此事便再也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林瑟瑟沉默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她還是抬起了眼眸:“臣妾以為,狗改不了吃屎,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皇帝怒喝一聲:“放肆!無規矩不成方圓,莫不是反了你了?!”
雖然皇帝氣的像是河豚,但對於她的頂撞,太上皇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有幾分讚賞:“你倒是膽子大。”
上一個敢這樣對他說話的人,似乎還是他妹妹寶樂公主的那個便宜夫君。
“若說起膽子大,我妹妹又怎麼能比得上平陽侯之子?”
司徒聲人未到,聲先至,許是嗓音中注入了幾分內力,震得整個帳篷內都是他的回聲。
他踩著閑適的腳步,雪地裏發出梭梭的聲響,不疾不徐的走進了帳篷裏。
司徒聲身後是被人用擔架抬著的陸想,跟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陸父,以及被錦衣衛捆住手腳綁進來的高暢。
不等皇帝看著那綁成粽子的高暢發飆,他便抬了抬骨節分明的手指,示意劉袤帶進一名太醫。
這太醫曾是軍營裏的郎中,跟隨軍營十幾年後,年紀大了就進了皇宮裏,成了太醫署的太醫。
太醫蹲下身子,從陸想的各大穴道裏,緩緩排出數十根又短又細的銀針,而後雙手奉給了司徒聲:“龍驤將軍不光被人下了化功散,又被這銀針封住穴道,致使渾身血脈逆轉,才會驟然倒地。”
司徒聲眯起細長的眼眸,當著眾人的麵,將高暢大拇指上的戒指褪了下來:“聽聞這東西叫暴雨無影針,乃是西域使者兩年前來晉國拜訪時,獻給皇上的獨門暗器?”
皇帝嘴唇緩緩蠕動,臉色越來越白:“朕……”
他打斷皇帝結巴的話音,挑唇笑道:“想必是高暢為了贏得擂台,所以偷走了皇上的這枚戒指,我說的對嗎?”
高暢嘴裏被塞了東西,他滿目哀求的看著皇帝,似乎是想求皇帝救他。
皇帝正猶豫如何取舍之時,沉默許久的陸父終於耐不住開了口:“使用暗器者,打擂成績作廢,此乃皇上親定的規矩。難不成高暢用如此卑劣手段,將我兒傷成這副模樣,皇上卻是要當眾包庇他?”
他的話音落下,陸想一怔,眼圈便泛起了淡淡的紅意:“爹……”
陸父看著陸想那鼻青臉腫的樣子,心底止不住的發酸。
罷了,既然陸想拚了命也要娶景寧公主,那他又何必非要做那拆人姻緣的擋路石?
陸父話語中帶上了一絲強硬:“請皇上三思,重擬聖旨!”
司徒聲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皇帝:“若是皇上執意包庇高暢,怕是會受史官和百姓所病垢。”
皇帝不怕陸父,卻怕極了司徒聲的威脅,他登基以來勤勤懇懇,便是為了贏得明君的好名聲。
若是因為這種事情前功盡棄,往後再落下昏庸無道的罵名,便是拉攏十個平陽侯也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