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微微頷首:“原來是這樣。”
就在林瑟瑟以為他已經相信了這說辭之時,他卻又抬首望向了嬴非非:“景寧,昨日隻是皇後說的這樣嗎?”
說著,他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看著嬴非非的眸光越發溫柔:“說謊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嬴非非聽到這話,麵色驀地泛起了慘白,她仿佛在這一瞬間回到了十幾年前,耳邊隱隱傳來那太監一聲聲扭曲慘厲的嘶嚎。
滾燙的開水灌進血肉模糊的嘴裏,空氣中冒著氤氳的白煙,血水順著太監的脖頸向下流淌,他瘋狂的掙紮著,脖子上的青筋爆出。
她尖叫著朝殿外跑去,可她一臉慈愛的父皇,卻將她捉了回來,扳正了她的臉頰,逼著她去直視那張被開水燙到麵目全非的臉龐。
——說謊是要付出代價的。
嬴非非身子一軟,從靠背交椅上滑落下去,她半跪在地上,狼狽的嘔吐起來,像是要將腸子都吐出來。
太後神色慌張的將她扶了起來,一邊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失態的對著宮婢叫嚷著:“去請太醫!快——”
林瑟瑟端著一杯茶水,還未靠近嬴非非,就被太後怒瞪了一眼:“你身為六宮之主,卻喝的酩酊大醉,在洗塵宴上失態不說,又帶著非兒在私底下胡鬧。這成何體統?你可還有一點身為皇後的儀態?!”
她忍不住厲聲嗬斥道:“果然野雞就是野雞,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
話音落下,隻聽見‘啪’的一聲,卻是太上皇上前揚起手掌,在太後臉上落下了響亮的一掌。
“住口——”
他麵上溫和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眸底的冷漠和殘忍。
太後驚恐的捂住臉頰,卻是一句都不敢置喙,她毫不質疑,若非是有外人在場,他今日定是會讓她生不如死。
林瑟瑟也被太上皇的舉動嚇了一跳。
太上皇從未在外人麵前泄露過分毫的情緒,可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就像是一頭暴怒咆哮的雄獅,眼底是化不開的凜凜殺意。
林瑟瑟並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臉麵,能影響到太上皇的情緒,甚至為她出手掌摑太後。
難不成是太後說的話裏,有哪一句話戳到了太上皇的痛處?
到底是哪一句惹怒了太上皇?
是那句不成體統?還是嘲諷她的那句野雞成不了鳳凰?
就在林瑟瑟失神之間,太上皇已經坐回了原位,方才那眼底的寒意也消失不見,麵上又重新掛上了他招牌式的笑容:“好孩子,不要聽太後胡說八道。鳳凰就是鳳凰,哪怕出生在雞群之中,也一樣改變不了她是鳳凰的事實。”
林瑟瑟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她總覺得太上皇並不是在說她,而是在借著這話隱喻著什麼。
太上皇對著身邊的太監抬手,示意太監去端來薑湯:“好孩子,這一路過來,怕是凍壞了。來喝碗熱薑湯,喝完也好驅一驅身上的寒氣。”
林瑟瑟望著端到眼前的青瓷碗,眸色微微一怔。
這湯肯定不是普通的薑湯,隻是不知道這到底是避子湯,還是什麼摻了毒的湯藥。
若是避子湯或絕子湯,她喝了也就喝了,大不了就是在這裏生不出孩子,反正她也沒準備和誰生孩子。
隻是他方才說話的口氣,就仿佛像是——來喝掉這碗毒湯,喝完也好趕緊上路。
她作為晉國的皇後,就算真的被皇帝寵幸,那腹中的孩子留或不留,也該是皇帝來做主。
太上皇並不像是吃飽了撐的,非要多管這種閑事的人,所以這碗薑湯,大概率不會是避子湯。
如果不是避子湯,那便是摻了毒.藥的薑湯,反正總歸不能是普通的薑湯。
畢竟太上皇又不是腦子有毛病,總不能將她大老遠叫過來,就是為了給她送一碗薑湯。
指不定是因為太上皇懷疑她闖進了溫室,所以他才想要處置了她。
太上皇剛才對嬴非非不依不饒,明顯是篤定嬴非非知道昨日發生的一切。
隻是不知道,他又是如何能確定,她是和嬴非非一起闖進的溫室的?
也不知怎的,林瑟瑟突然就想起來了昨日燕王說過的那句話。
在她與嬴非非在齋宮外,與那禁軍頭領爭執時,燕王曾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聽聞有個叫阿蠻的姑娘,也被鎖在了溫室裏’。
怎麼就這麼巧,阿蠻正好在司徒聲要沐浴的時候在齋宮裏,又剛好在溫室被鎖上之前進了溫室?
最關鍵的是,燕王怎麼會知道阿蠻也被鎖進了溫室裏?
難不成,阿蠻其實是太上皇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太上皇知道她和嬴非非進過溫室,倒是不怎麼奇怪了。
畢竟阿蠻昨日也在溫室之中,雖然她離開時阿蠻還是昏迷的,可嬴非非走之前阿蠻有沒有醒過來就不一定了。
說不準是阿蠻中途醒來,發現了嬴非非在溫室裏,而後將此事告訴了太上皇。
見她對著那碗薑湯失神,太上皇笑眯眯的問道:“怎麼不喝?是不是覺得不合胃口?”
她正想點頭,太上皇卻繼續道:“禦膳房的廚子連一碗薑湯都煮不好,還留著做什麼?來人,去將這煮薑湯的廚子亂棍杖斃。”
林瑟瑟:“……”
若是她不喝,他便要命人將那煮薑湯的廚子活活打死?!
說白了,太上皇這不就是在明晃晃的逼她喝下薑湯嗎?
林瑟瑟並不覺得太上皇是在說笑,她相信隻要她敢說一句不喝,太上皇就真的會命人打死那個廚子。
並且太上皇也不會就此罷休,定是要將那薑湯逼到她喝下去為止。
她咬了咬牙,從太監手裏接過青瓷碗,正要仰頭將褐紅色的薑湯灌進嘴裏,也不知從哪裏突然橫插來一隻微涼的大掌,從她手中奪過了那隻瓷碗。
林瑟瑟怔愣的抬起頭,卻在身前瞥見了一張熟悉的銅虎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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