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糧倉燃起了熊熊烈火,他終於鬆了一口氣,但與此同時,他也因為失血過多,一頭栽倒在了大火之中。
他原以為自己醒不過來了,畢竟就算不被那大火燒死,若是被敵軍逮住,他也絕對沒命再活下去。
誰料一睜眼他卻看見了那夥房裏的女孩,原來那女孩在被他救下後,偷偷跟在他身後,見他縱火後暈倒在糧倉裏,便將他拖回了自己家。
說起來,他也是挺佩服她的,她一個十來歲的女子,竟能拖動一百多斤的男人,還順利避開了軍營中所有的士兵眼線。
他傷勢過重,不宜在此時走動,便留在她家裏靜候父親大勝的好消息。
糧倉被燒,魏軍糧草短缺,為了不被活活餓死在苑城之中,魏軍將領隻得敞開了城門,率著大軍趁夜偷襲晉軍。
而他在離去之前,早已經給父親留了書信,讓父親在黃江河岸做好埋伏。
這一仗大獲全勝,晉軍攻破苑城,生擒魏軍數萬餘人,晉軍在宛城休養整頓了兩個多月,這期間他也留在苑城養傷。
那女孩喜歡琵琶,也愛唱曲兒,無事的時候便會去軍營中,給晉國的將士們唱曲解悶。
她的嗓子很好,小小年紀就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又是個七竅玲瓏的性子,學什麼都很快。
軍營裏的將士們都喜歡她,他父親也對她的印象不錯。
一轉眼,便到了他們該離去的日子。
她跪在他父親麵前,請求帶上她一起走,父親也有意將她許配給他做妾,但他隻將她當做一個年紀不大的妹妹來看待。
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乃是魏國之人,若真是帶在身邊,難免會落人口舌,留下隱患。㊣ωWW.メ伍2⓪メS.С○м҈
他不想徒增禍端,便婉言拒絕了。
休整過後,他與父親率兵繼續前行,自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她。
那女孩便是阿蠻。
算起來,她今年也要有二十歲了。
連八年前的這段往事都能挖掘出來,又不遠千裏到魏國尋出阿蠻,將她帶到晉國皇宮。
為了找出他母親的下落,太上皇還真是煞費苦心。
畢竟是有過救命之恩的故人,見殿內的眾臣子死盯著阿蠻赤著的雙臂和腰肢,他褪下身後的狐裘,命劉袤送到了阿蠻手中。
有銅虎麵具遮臉,令人瞧不出他麵上的表情,隻是聽到他嗓音涼颼颼道:“既是太上皇準備的禮物,臣自然是喜歡。”
太上皇看著阿蠻手中的狐裘,嘴角緩緩揚起:“喜歡便好。”
司徒聲一向不喜身邊有女子侍奉。
但阿蠻大刺刺的坐在了他的案旁,麵容恬靜的給他溫著酒水,他也隻是皺了皺眉,卻沒有說她什麼。
林瑟瑟低埋著頭,心口一陣陣泛著酸澀,喉間像是卡了魚刺,連呼吸都帶著涼絲絲的痛意。
在這一刻,完不成任務也好,被天帝再懲罰也好,她隻想給自己痛快的來上一刀,而後遠離這充滿窒息的地方。
這樣她便能忽略掉那女子身後的狐裘。
這樣她就不用聽到他說喜歡這份‘禮物’。
難怪下凡之前,司命神君告訴她,每個人都有自己注定要走的命格,那命格或好或壞,皆是因果循環,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好一個因果循環,所以不管文昌帝君再轉生幾世,他遇到的情劫都會是阿蠻,因為阿蠻就是他命中的天定之女。
她吸了吸鼻子,將蓄滿眼眶的霧氣擦拭幹淨,攥住酒壺給自己一連倒了三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