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陸想說的那句話,他不光聽見了,還入了心。
昨夜他在她營帳之中時,曾問過她是不是喜歡孩子,她猶豫了許久也沒回答,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今日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猶如失智一般向元嬪連射三箭,除卻陸想說的那個理由,他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原因,能讓她做出如此失態的事情。
林瑟瑟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她就知道,那裏好端端的怎麼會有條竹葉青,這世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分明就是他刻意為之。
上次也是因為他,這次又是因為他,若是他一直這般插手,怕是到她老死的那一天,都拉不回這脫韁野馬似的劇情了。
見她沉默不語,司徒聲伸出大掌攥住了她的手臂,語氣冰寒刺骨:“回答我。”
林瑟瑟本就煩悶不堪,被他用力一拽,更是心生惱怒,她抬起眼眸與他對視:“對,本宮就是嫉妒她有孩子,本宮嫉妒的要死!你滿意了嗎?”
說罷,她用另一隻手臂攥住他的手腕,試圖要將他推開,指尖剛一搭上他的腕骨,卻覺得手上一涼。
她下意識的垂眸望去,隻見手心裏沾滿了黏膩的鮮血,那血的顏色竟是烏黑的。
林瑟瑟怔愣一瞬,連忙將他的衣袖擼了上去,他神色不自然的想要避開,卻被她攥住了手臂:“你被毒蛇咬了?”
司徒聲僵直著身子,沒有說話。
方才那種情況下,他若是想當眾包庇她,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那樣一來,她想要懷上皇帝的子嗣,便是再無可能的事情了。
沒有一個皇帝,會允許這樣一個心狠手辣,殘害龍嗣的女人懷上自己的子嗣。
哪怕皇帝迫於壓力寵幸了她,但皇帝若想讓哪個嬪妃終身不孕,有的是數不盡的醃臢手段。
所以他選擇了這種最笨拙也最保險的方式,跑到樹上抓了一條毒蛇。
原本這蛇被他敲暈塞進了衣袖之中,許是他下手輕了,這蛇竟是在他攔住劉嫗那一巴掌的時候醒了過來。
即便他在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憑著感覺掐住了毒蛇的七寸,可還是無法避免的被這條竹葉青咬了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給她收拾爛攤子,隻是在那一瞬間,突然想起他昨夜問她喜不喜歡孩子時,她沉默著失神的樣子。
定然是喜歡的吧。
他是個閹人,此生注定與子嗣無緣。
好歹與她兄妹一場,她若是歡喜孩子,他便幫她一把,也算是不枉她喚他的那一聲‘哥哥’。喵喵尒説
司徒聲垂下眼眸,推開了她的手臂:“竹葉青毒性弱,我回去清理一番便是。你早些回去休息,往後不要再對元嬪動手,我會盡快安排你和皇上圓房……”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聽到她輕顫著嗓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對不起。”
林瑟瑟低埋著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她死死的咬住唇瓣,似乎是在強忍著淚意:“我也不想這樣。”
她不想射箭傷人,不想被人扇巴掌,不想被罰跪在元嬪殿外,也不想被皇帝砍斷手腳慘死冷宮。
可她沒有辦法,她觸犯了天條,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接受應有的處罰。
她還記得,在她下凡曆劫之前,司命神君曾對她告誡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注定要走的命格,那命格或好或壞,皆是因果循環,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遲早要離開這裏,遲早要麵對必須要麵對的現實。
司徒聲沉默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歎了一口氣,抬手在她頭頂輕撫了兩下:“回去吧。”
林瑟瑟回了營帳後,蒙著被褥在榻上失聲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可就是莫名的感覺到心酸和委屈。
她不能告訴他真相,也不能擾動他在凡間的命格,在他誤會她為皇帝吃醋,誤會她心腸歹毒時,她甚至連一句辯解都沒辦法說出口。
早知道會遇見他,當初倒不如被抹去記憶,送去輪回七世受罰,哪怕投入畜生道,也好過如今這種抓心撓肝的折磨。
林瑟瑟足足哭了一個時辰,許是哭脹氣了,她胃裏難受的很,時不時的往上反胃酸。
杏芽端來的晚膳,她也吃不下去,隻是將自己蒙在褥子裏。
杏芽一臉擔憂:“若是娘娘身子不舒服,奴婢這便去請個太醫來……”
一聽見‘太醫’二字,林瑟瑟總算將腦袋從被褥裏露了出來:“你去九千歲的營帳裏問問,他的傷勢處理的如何了。”
杏芽走後,她便對著地麵發呆,掰著手指頭數著綿羊,不知過了多久,她都數到了三千隻綿羊,杏芽卻是還未回來。
林瑟瑟有些坐不住了,她披上狐裘,也沒帶其他侍衛和宮婢,手裏挑著燈籠,獨自一人朝著司徒聲的營帳走去。
還未走到他的營帳外,遠遠的她便察覺到了一絲古怪。
上次來時,他的營帳外守著眾多侍衛,但今日卻一個把守的侍衛都沒有。
這便罷了,營帳內卻也是漆黑著的,他向來喜歡用夜明珠照亮,此刻還沒到就寢的時間,他不可能這麼早就睡了。
林瑟瑟蹙起眉頭,她雙手拎起裙擺,踮起腳尖朝著司徒聲的營帳悄無聲息的走去。
她趴在營帳外偷聽了一會,裏頭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安靜的像是墳地。
她想了想,從衣袖中掏出上次走暗道時留下的火折子,待吹燃了火折子,她拿著火折子在營帳的布料上燙了個小洞。
林瑟瑟趴在那燙出來的小洞上,朝著營帳內望去,她隻看了一眼,便麵色煞白的僵住了身體。
他的營帳內,遍布著一片片猩紅色的血泊和數不盡的殘屍斷臂,散發著汙血難聞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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