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林福海時,我、李全和曲海一起去的。
夜晚燈火輝煌的街頭,深秋的寒意開始肆虐。
在半路時,李全突然問了句,“麥芽和林福海一家,關係怎麼樣?”
“還不錯,他們一家三口,都很喜歡麥芽,麥芽晚上有時,還會在他們家寫作業。”
“那今天晚上會在嗎?”
“不會。在知道林福海是重要的犯罪嫌疑人,還沒有弄清楚他為什麼殺害柳小環,我這兩天,一直將麥芽放在了托管中心。”
我說完後,給托管中心打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一個阿姨接的,出乎我意料,她告訴我,麥芽今天晚上回家了。
我又連忙撥打了家裏的電話,電話嘟嘟嘟地響著,一直沒人接,直到出現一陣盲音。
“許隊你別急啊,可能麥芽已經睡了,或是上廁所去了,也有可能沒聽見,都有可能啊。”李全說。
“不,她每天這個時候都在寫作業,電話就在她旁邊,她不可能聽不到。”我開始加速。
“那麥芽有電話嗎?”曲海提醒了一句。
“有有有,電話手表,在我的通訊錄裏麵。”
我將手機給了副駕駛座位上的曲海。
曲海和後麵的張全兩個人,頭靠在一起翻通訊錄,終於撥打了麥芽的電話手表,那邊很快接通了。
曲海將電話貼在我的耳朵上,麥芽在電話裏麵問道:“爸爸,你在哪裏?什麼時候回來啊?”
“快了,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家了,先把作業寫好了,等爸爸回家,帶你一起出去吃必客勝,好嗎?”
麥芽快活地應了一聲,並說,“雖然我在林伯伯家已經吃過了,但我還是想去吃必客勝。”
“好的,你現在哪裏?”
“在林伯伯家啊。”
電話手表的通話聲音,都是外放的。
不管我們說什麼,林福海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時,他的聲音也傳了過來,“許隊長,你放心,麥芽在我家裏,我會照顧好她的。”
“好的,那麥芽我就麻煩你了。”
電話掛斷了。
我的心懸了起來,不斷加速。
到小區後,快速上樓,從電梯上來之後,我去敲門。
張全和曲海站在門的兩側,保持警惕。
兩聲敲門聲後,門開了一道縫。
林福海看到我,笑著說:“麥芽剛跟你說去吃必勝客呢,自己反而睡著了。”
我的目光躍過他的肩膀,看到麥芽正睡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一條毛毯。
他的老婆坐在旁邊,正用指甲剪,剪著麥芽的腳指甲。
見我來了,將指甲刀收了起來,將麥芽的腳,放進了毛毯內。
“進來坐一會吧。”他老婆坐在那裏招呼著。
“是啊,進來吧。”
林福海也這麼說,但當他看到張全和曲海從隱蔽處走出來後,立刻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臉色沉了下來,低聲對我說,“能不能別在我家裏抓我?我換件衣服,跟你們去樓下。”
我答應了他這個要求。
曲海和張全,走進林福海的屋裏。
我進屋將麥芽抱起來,她睡得很沉。
林福海的老婆,將麥芽的書包,遞到我一隻胳膊時,疑疑惑惑地看著曲海和張全兩個人,
“那兩個人是我朋友,嘿,三缺一,找你家老林湊一下。”
“都這麼晚了,還打麻將啊?”
“癮上來了嘛,沒事,去樓下麻將館搓上幾圈就行了。”林福海的老婆哦了一聲。
我進入家中,安頓好麥芽之後,將門關上。
和曲海和張全一起,押著林福海走進電梯裏。
在一樓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正好林福海的兒子,從外麵走進電梯間,他身邊還有一個女孩,兩個人手牽著手。
“爸,這麼晚了還出去?”他兒子看了看我們幾個,問道。
“手癢了,下去搓幾圈就回來。你們就早點睡吧。”
林福海說著,又看了一眼那個女孩,揮了一下手,“孩子,好好的啊。”
電梯門關上了。
林福海走出電梯間的時候,突然蹲了下來,嗚咽了起來。
再站起來的時候,雙腿發軟,扶著牆才站穩。
經過林福海的交待,他殺害柳小環的原因和過程,也浮出了水麵。
今年10月7日的上午,他獨自一個人在軒天燈具維修部值班。
接到了柳小環的電話,稱陽台燈的壞了,需要修理。
林福海下午便帶著工具,前往風華美郡。
他按了門鈴,柳小環下樓,隔著柵欄問他是幹啥的。
林福海告訴她,修燈的。
柳小環便打開門,讓林福海進去。
林福海跟著柳小環,到了二樓的臥室,柳小環指著陽台的燈,“就是這個燈。”
她還連續按了兩下開關,燈都沒有亮。
林福海打開工具包,因為高度的原因,需要用凳子站起來,才能夠到。
柳小環將一張小方凳拿過來,林福海脫了鞋子,準備站上去時。
柳小環不悅地說道:“把襪子給脫了。”
林福海隻得把襪子脫了,再準備站去時,柳小環又說了聲,“等一下。”
她像躲避瘟疫一樣,用目光掃了下四周,最後從床板下麵抽出一張報紙來,鋪在凳子上。
“這下可以了。”
那張報紙,她可一直收藏著呢。
當初,她在臭氣熏天的廁所裏麵,看到碎紙上登的尋人啟事時,當時就提上褲子。
不但撥打了電話給秦涵,還專門去買了一份相同的報紙。
從她進入風華美郡別墅後,那張報紙就壓在了床板下麵。
她的憤懣,隨著秦涵和木西對她的態度,水漲船高。
黑夜中,她經常地對自己說:看見了吧,他們另可找一個不相關的人,也不想找你這個親媽。
此時,那張報紙,就踩在了林福海的腳下。
林福海舉著兩隻胳膊,理著燈頭裏麵的電線,又下了地,去工具包裏麵取彈簧刀。
有一小截電線外麵的軟皮,需要切除一下。
可是他在包裏沒有找到,他隻得向柳小環求助,“有彈簧刀嗎?”
柳小環斜了他一眼,“幹什麼吃的,這些東西你還管我要?”
林福海笑笑,“對不住,真忘了。”
“等著。”
柳小環轉到樓下的儲物間,從工具箱裏麵拿上來一把,往林福海的腳跟前一扔。
林福海撿起來,“您受累了。”
林福海一心都在燈上麵,將燈修好後,下了地時,才瞥到了報紙上,那則尋人啟事。
他先注意到的是,那則尋人啟事上麵所提到的地址:涼泉縣樟河街大窯巷。
心裏低呼一聲,話就不由地從嘴裏跑了出來,“這個地方,我知道啊。”
柳小環從客廳的冰箱裏麵。拿出一罐啤酒,剛喝了兩口,聽林福海這麼一說,神經提了起來,“是嗎?”
“是啊,我以前那住在那裏……28號?”
他仰頭想了想,“咋那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