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火的地方是離湖邊不遠的南側暖閣,火勢並不大,但因為下了雨,濃煙滾滾的從暖閣裏湧出。
都郡和口器趕過去時,一群人擊在暖閣外,皇帝和太後也在,鬧嚷嚷的有宮人在叫著:“貴妃娘娘在裏麵!貴妃娘娘在裏麵!”
翠娥呢?長空呢?
她在人群之中找不到夜朝,先找到了急壞了的翠娥,翠娥拉著她就低聲道:“王爺不見了!方才有人和王爺說了句話,奴婢一扭頭王爺就不見了……然後這邊就走水了……”
果然是和夜朝有關,是謝家的人引走了夜朝?那夜朝……在著火的暖閣裏麵?!
長空呢?長空不是一直在暗中跟著夜朝嗎?
她慌忙推開翠娥,快步奔到皇帝和陸澤的身邊,還沒張口問夜朝的下落,一個驚慌失措的宮人先哭著撲跪在了皇帝的跟前:“閑安王……閑安王也在裏麵……”
“閑安王怎會在裏麵?”太後驚怒的問道:“貴妃不是在暖閣更衣梳理嗎?”
“是……”那宮人不敢抬頭戰戰兢兢的道:“貴妃娘娘進了暖閣之後沒多久,奴才看見……看見閑安王也進了暖閣……”
“閉嘴!”太後喝了一聲,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怒道:“閑安王和貴妃也是你這等奴才隨意攀誣的!”
“奴才不敢!奴才瞧的千真萬確!不敢胡言亂語!”那宮人砰砰磕頭。
都郡看見謝家的秦錦書在這個時候擠出來,連忙行禮跪下對太後和皇帝說:“太後娘娘息怒,聖上息怒,若是這位公公看的沒錯,定然……定然是誤會了,閑安王是絕對不會對貴妃娘娘無禮,他隻是犯糊塗了……”
她故意看了一眼都郡說:“太後娘娘和聖上有所不知,閑安王這次高燒將人燒傻了,如孩童一般什麼也不知,什麼也不記得了,怎麼會故意冒犯貴妃娘娘?”
所有人驚在原地。
都郡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是謝家故意將夜朝引來了暖閣對不對?謝家明知貴妃在暖閣裏更衣,故意將什麼也不懂的夜朝引過來,然後點了這把火,將事情鬧大,引得太後、聖上,所有人來親眼看著夜朝和貴妃同處一室……再將夜朝燒傻了這件事戳穿出來,將她證的死死。
謝家的卑鄙下三濫她再次見識到了。
秦錦書眼底裏的爽快要溢出來,掃著都郡得意上了天,還要張口再細細說明,都郡忽然一腳踹在她的肩膀上,將她猛地踹翻在地,後背和腦袋全撞在地麵之上,疼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叫出了聲。
旁側的人全嚇了一跳,她怎麼敢當著太後和皇帝的麵公然打人!
都郡卻一把甩開拉著她手臂的翠娥,上前踩在秦錦書肩膀上,一字字對她道:“夜朝若是出什麼事,你和你們謝家等著我將你們活刮了吧。”
她何止是氣怒,她一想到謝家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來陷害、哄騙夜朝,她就恨不能將他們全殺了!
但現在她要先把夜朝救出來,找回來,他一定嚇壞了,長空在幹什麼!幹什麼!
她顧不上和這等賤人多說一句,踩著秦錦書的肩膀就要往濃煙滾滾的暖閣裏衝進去。
“都驪!”
“阿驪!”
背後的皇帝、陸澤和口器慌忙叫她。
她才跨出一步,背後一隻手突然勾住她的腰將她勾了回去,她跌進一個消瘦又牢靠的懷裏,那人在她頭頂笑了一聲,低聲問她:“夫人要去哪兒?”
她驚的猛然回頭,對上了那雙深綠的眼睛,“夜朝……”
是夜朝。
他好整以暇的抱著她,對她笑,頭發沒亂,衣服整齊,看不出半點剛從火裏出來的樣子,低著頭輕輕對她說:“夫人是要去找我嗎?”
他的語氣,他的表情,他眼睛裏的光,令都郡發愣,她沒有教過他說這些……
他……他是恢複了記憶嗎?
都郡看著他的眼,愣的說不出話。
他伸手將她臉上的碎發撥開,手掌輕輕撫摸她緊繃的背,“嚇著了?我這不是在嗎?我答應了你乖乖等你,怎麼會跟別人走。”
他恢複記憶了,不是剛剛恢複,是早就恢複了吧,所以他根本就沒有被謝家引走,他是在將計就計?他一直在裝傻?
都郡滿腦子疑惑,但看見他好好的站在麵前,又有點想哭,幸好,幸好他恢複了,不然他傻乎乎的被騙被作賤,她一定會氣瘋。
幸好,他不傻。
她伸手也抱住了他,又有些生氣的嘟囔道:“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
他抱緊她,輕輕撫摸她的背,對她說:“沒有一直。”
他的出現讓太後,以及謝家人驚著了,謝家老太太幾乎衝過來,他怎麼會在這裏?她是親眼看見他被引進了暖閣,暖閣裏如今還有個男人,他沒在暖閣裏,那暖閣裏的男人是誰?
暖閣裏的人總算被救了出來,一群嬤嬤和侍衛將兩個人背了出來,是一男一女。
那男人是誰?
都郡忙扭頭看過去,見宮人將兩個人放在太後、聖上跟前,兩張灰撲撲的臉清晰的出現在眼底下,竟是謝明安和都靈婉???
她險些以為自己看走眼了,做夢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會在一塊……
謝家老太太比她還激動,衝過來一把抓住謝明安的肩膀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你、你……”了半天,忽然一口血吐了出來。
都郡嚇了一跳,腰被夜朝的手掌一拖,抱進懷裏躲開了倒下去的謝老太太,謝老太太順著她的裙擺昏在了她的腳邊。
這……
都郡心口突突跳的仰頭看夜朝,這是什麼戲?謝明安和都靈婉是他弄進去的?
這出戲是他將計就計,設計好的?什麼時候設計的?那貴妃呢?
夜朝沒回答她,貴妃帶著宮女從南邊匆匆走了過來,急忙道:“母後、聖上這邊出什麼事了?”
“你沒在暖閣中?”太後吃驚的問她。
貴妃一臉愣怔的搖頭道:“臣妾原本是要來暖閣,可想著離臣妾的宮也不遠,就改道回了自己宮中,這是……這是怎麼了?”
這麼巧的嗎?
都郡驚訝的看夜朝,聽見了不遠處的輕咳聲。
是九尾。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對她挑挑眉說:“二妹妹都不擔心我的嗎?”
都郡看看他,又看看夜朝,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件事……也許是九尾和夜朝聯手做的。
都郡還在理清這個局,都家和謝家已經哭著跪了過去,一個叫女兒,一個叫老爺。
這下,可真是有好戲看了,都靈婉和謝家聯手設計夜朝,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和謝家老爺獨處一室,又衣衫不整的被背出來,都靈婉估摸著也隻有出家做姑子,或是給謝明安做妾這兩條路了。
被踹了一腳的秦錦書徹底懵了。
都郡真的很想去恭喜秦錦書,替自己的夫君謀劃回來一個嬌俏的白蓮小美妾,真不賴啊,都靈婉不是與謝家那樣投緣合得來嗎?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都靈婉和謝家既然能想出壞貴妃清白的下三濫,就該想著自己也有今日。
秦錦書反應過來,哭喊著嚷嚷起來,連連說定是有人設計害他們老爺,又指著夜朝說,他燒傻了,都驪故意隱瞞,是欺君之罪。
天啊,可真蠢的沒救。
都郡在夜朝懷裏,扭頭就對秦錦書說:“誰告訴你我夫君燒傻了?”
秦錦書一下子語塞,下意識去看像是喝醉了一般的都靈婉。
“是我這靈婉妹妹嗎?”都郡直接點名道:“我說那日她來看我,鬼鬼祟祟的溜進我夫君房中做什麼,原來是勾引不成,就造謠我夫君燒傻了這種蠢笨的謊話,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夫君燒傻了?夫君說句話給她們聽聽。”
夜朝手臂還攬在她腰上,看她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手臂輕輕帶著她,將她交給了九尾,然後上前朝皇帝、太後拱手行禮道:“聖上、太後,這幾日臣一直病著,關於謝家的事來不及回稟,之前聖上交給臣查的謝明安受賄一事,臣已查清。”
貴妃站在太後身側,笑了一聲道:“謝夫人,閑安王生病病燒了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別是故意編造來誆騙你的吧?”
都郡一聽,這位貴妃也是位老陰陽人啊,聽這個意思貴妃也是夜朝一夥的?
也是,謝家竟敢將算盤打到貴妃的頭上,利用貴妃的名譽來設計夜朝,貴妃若是得知還能饒了謝家?
都郡看得津津有味,身側的九尾俯下身來,勾了一下她的手指,在她耳側低低問:“開心嗎?”
這怎是一個開心能形容的,她現在通體舒暢。
他輕輕哼了一聲又低低道:“九哥可提你夫君跑了好幾趟腿,不然能有這出好戲?”
果然是九尾幫的!她就說隻是夜朝的話,怎麼能安排的這麼快?
都郡握住了九尾的手指,側過頭對他笑著低低道:“多謝九哥,我知道九哥對我好。”
“你知道就好。”九尾心滿意足,他哪兒是為夜朝做這些,還不是為了哄嘟嘟高興?
那都靈婉也確實自找死路,三番兩次來招惹嘟嘟,怎麼可能忍得了。
“聖上,臣妾覺得這場火也起的奇怪,方才臣妾路過時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走水了?再者謝大人和都姑娘進暖閣之中做什麼?”貴妃瞧著跪在地上的謝家,冷颼颼道:“還請聖上查查的好。”
說的好啊,如今這叫眾人拾柴火焰高,就怕謝家不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