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連綿了幾日，才見到些陽光。
剛洗米蒸上飯，巷口的私塾先生身邊，就圍了一圈紮小辮的孩童。
“就說那小帝姬，她出生那日，天邊掛上了五彩祥雲，立時就奇香陣陣，滿城的花都開了，不分時節，一齊綻放……”
一個掛著晶瑩鼻涕的小男孩聽得入迷。
他有些羨慕地摳了摳自己露在肚兜外的肚臍眼兒，好奇地問道：“小帝姬這麼厲害，一定不用去念書，也不用去賣燒餅吧？”
私塾先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剛要回答，卻見巷口轉角處走出一個神情冷淡的少女。
那少女不過穿了件薄布藍衫，料想並不是顯貴出身，卻讓私塾先生背後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連忙推開周圍的孩子，訕訕一笑，高聲喝道：“飯熟了，飯熟了，不留客。”
少女神色漠然，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纖細的手指在腰間別著的一把劍上輕撫著，卻強忍著沒有動作。
“雲知白，你特意帶我來，就是要讓我聽這些的？”
少女扭過頭去，望向身後一襲紅衣的青年。
那青年笑吟吟的，身形修長，眉眼俊朗，隻這一笑便讓人心生暖意。
隻是他卻似乎提不起勁兒，懶洋洋地靠在牆邊，頗有些不正經的氣息。
見雲知白不答話，少女神色冷肅地拔出手中的劍，橫放在他的脖頸處。
隻一用力，卻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痕來。
“疼疼疼。”
雲知白發出“嘶”的一聲，毫無形象地往後一縮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擠眉弄眼呻吟著：“我的小帝姬啊，你可小心點。”
少女聽著雲知白這話，心裏閃過一絲異樣，卻又並不覺得如何，隻幹脆利落地收回劍，清冷地說道：“你我也算是同命相憐，你非得在這關頭與我為難麼？”
她大眼中有些水光，卻還帶著少女那特有的執拗。
雲知白悶悶地說道：“他們都待你不好，隻我們倆相依為命，不好嗎？”
這天底下，還肯真心實意喚她一聲帝姬、待她好的人，也不過就他雲知白一個。
卻不知少女圖的是什麼，非要上趕著去看顧那黑心腸的溫止陌。m.X520xs.Com
“我生辰那日，”少女的聲音低低的，有些讓人心疼，“他給了我生辰禮物。我沒銀子還他，這麼多年下來，算上利息，我該是欠他許多。你不肯帶我去找他，我便一人去。我再不好，也不肯虧欠別人半分。”
少女說話間，身形竟是漸漸消散，絲毫沒給雲知白留下半分空閑。
雲知白怔愣了片刻，埋頭低低地一笑，有些苦澀。
也罷，她那樣聰慧，定然不會看不出他的心思。
那一句“我幫你還啊”，終究還是咽了下去，未曾說出口。
“傻子。”
少女輕斂了眉，出現在了一片山穀前，低低地吐出這兩個字，也不知是在說誰。
她淡淡地一笑，麵容不算絕美，卻有一種說不出的靈動與舒適。
隻是身形過分纖細了，腰肢裹在寬大的藍布衫中，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溫止陌剛踏出山穀，瞧見這一幕，就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