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池帶著傳音器獨自來到娑婆樹下,仙居守夜的小仙人用狐疑的目光打量她,不過薰池有特批的通行證,他就算懷疑也隻能放行。
子夜的天空深藍,鑲嵌著大小星辰,十分璀璨。她站在小池塘的邊緣,手邊就能夠著那沒有名字的水生植物。巫清族長說過,這花是三四百年前自己冒出來的,當初對這個時間點並不敏感,現在連在一塊兒想起來,其實許多容易被忽略的小事裏都藏著某種聯係。
清澈的水麵可見薰池的倒影,依舊是長不大的女童模樣,可愛裏帶著一股臨危不懼的霸氣。她看著水麵發了片刻的呆,隨後對著空氣說:“白龍,我要跳咯。”
白龍時刻關注者觀世鏡裏的動態,他左右前後看了看沒有人,雖則對這水下麵到底是什麼情況也沒有底,但不管怎麼樣都是要靠薰池去打開那扇門的話,他倒是希望這一過程是薰池獨自麵對的。
不光因為他相信薰池的能力,也因為如果叫上季河神君,目標太大。天千木說他已經把消息告訴了假扮成魍的魍。這句話怎麼想怎麼變扭,白龍以為,善良的魍是幫於兒和小魔君的,而邪惡的魍,應該已經投靠了紅日。
紅日那一方人馬都太過狡猾,要取勝,隻能出其不意,比如現在。
“嗯,觀世鏡可能看不到你在水下的情況,萬事注意安全,不行立即上岸,莫逞強。”白龍認真叮囑。
薰池視線看著水麵的倒影,仿佛白龍就在眼前,那張朝夕相處的俊臉,總是帶著股傻氣和執拗,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中,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清晰地曆曆在目。
“白龍。”
“嗯?”
“你是什麼時候恢複心智的?”
“……”白龍未料薰池會突然問起這個,當下局勢太過緊張,他也沒必要在薰池麵前裝傻,自然而然露出了原來的本性。可到底沒做好說出來的準備,當頭一棒打下來,手足無措。他單手搓搓自己的膝蓋,再磨磨銀牙打了個哆嗦,最後說,“等你回來,我細細說給你聽。”
好借口!
薰池今日也並非執著於此,微微一笑,突然就一頭鑽進了水裏。
噗通。
蓬萊島仙氣繚繞,四季還算有些差別,就是仙人對氣候並沒有多大的感觸,隻有靈氣強弱和優劣。薰池在下水之前特地罩了個結界,四周的水不能溢進來,僅僅是感覺到結界之外寒氣甚濃。
薰池從兜裏拿出準備好的夜明珠,但其實當她入水一瞬才發現這水底下根本不需要夜明珠照明,因為湖底不知何物,如星空和螢火蟲似的,也發出瑩瑩的豆點光亮,積少成多把整個湖底照射的幽亮。
在岸上根本想不到水底會是此等光景。蓬萊仙島的仙人居然也都不知道這池塘的奧妙,多半要歸結在他們對聖樹和這個池塘的崇拜之上,孩子不可以在此地玩耍,更別提成人。
小神女走馬觀花一路往下,明明豆點星光看著就在腳下,實際上卻相距十分遙遠,潛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底,她的結界有些支撐不住。心中升騰起絲絲恐懼,對於一切的未知感到恐懼。
“白龍!你聽得見嗎?”於是薰池想和白龍說說話。
白龍的聲音有些悶,是在水底的緣故,他好像在忙著其他事情,氣喘籲籲推著輪椅的聲音也夾雜在他的回應中:“如何?”
“深不見底,根本沒有和須彌山有關的發現。”薰池語氣裏隱隱已有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