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池陪著陸吾又喝了幾杯酒,寬慰他道:“小叔叔,狐狸大人的麵相並非奸佞之人,想來也是十分關心你,好心辦了壞事。你與他這些年冷戰也夠了,他那麼記掛你,難得來一趟青丘不如與他和好吧?”
陸吾立即摔桌子,憤憤然反駁她:“哼,他當年哪裏是好心辦了壞事?!現在他又耍計下毒與你,又必須讓圓歸跟著,擺明了是要招我來給我下套。這樣狡猾的人,你如何看出是良善之徒?!”
這話說得也沒錯,薰池一下沒了能安慰他的話,低頭自己倒了一杯酒,喃喃:“可是狐狸大人除了解毒,也沒做什麼啊……他騙你來,到底是為了什麼?”拿起酒杯,剛喝下肚,身後就響起小白龍發嗲得到雞皮疙瘩的聲音,“團子~~我回來了!”
薰池轉頭,發現廊上可不止白龍一個。
紅蓮女媱圓歸還有該死的泰逢俱在,目光炯炯瞧著她這邊。尤其是泰逢,視線略過時,眼睛一眯,嘴角壞笑,明顯是要看她好戲。薰池一口心頭血就要湧出來,臉色立即沉下來,又把頭轉了回去。
一世英明毀於一旦!
白龍蹦跳著跑到薰池跟前,從懷裏掏出今日在青丘城裏淘來的美食:有些五顏六色的糖果,還有帶著溫熱的奶黃包子,包子包成了小狐狸的樣子,十分可愛。薰池有些感動,到頭來終究是白龍一心一意待她。
接過包子咬了一口,白龍巴巴兒問,“好吃嗎?”
薰池點點頭,忽然生出一股委屈,大部分是因為自己中毒,被泰逢坑害的鬱悶,又有了對比,發現白龍給予的傻傻的好,赤誠的好,如此可貴。若不是白龍後來用糖果誘惑她從良,這會兒真是埋在青丘的土裏變成一株迷穀樹算了。
紅蓮這時也高興地跑過來,“小神女你總算好了!”隻見她一頭的汗水,晶晶亮,臉上還帶著興奮,今日出去玩得十分瘋癲。
薰池尷尬縮了縮身子,“多謝仙子關心,我沒事了。”目光不移,堅決不去看某個人。
女媱和圓歸也過來,圍住薰池。女媱瞧見薰池這樣的神色,就明白葽草之毒沒有帶走她中毒期間的記憶,這時心裏定然對泰逢乘人之危的做法恨得要死。就拉住她的手,握了握,“過去了便過去了,妹妹莫多想了。”
不過此時兩人的身材,是薰池略高,女媱還是孩童模樣,口口聲聲叫著妹妹,有些突兀。
小神女點點頭,“既然我毒已解,明日就啟程離開青丘回五臧山院吧?我答應過三爹要一百年在山院裏麵壁思過的,出了這樣的事情,還是應該早點回去,也免得院長爺爺擔心。”
“嗯,我們原也是這樣計劃。”女媱拉她,“妹妹毒剛解,還是多去休息吧。”也免得見到某隻銀光閃閃的生物,鬧心。
泰逢哪裏會放過薰池,立即出身攔在身前。“薰小池,怎麼不和本夫子打個招呼,之前粘我可粘得緊呢。”
靠之,薰池磨牙,“泰逢山神,你乘人之危,還好意思說!待我告訴三爹爹,讓他把你丟進陰蝕洞去!”
泰逢倒是無所謂地笑了,“之前女媱說這話時,你還拚命維護我。這毒一解,就翻臉不認人,薰小池,怎麼這麼絕情。”
薰池已經無法和這廝交流,拔腿就往屋子裏跑,白龍狠狠瞪了眼泰逢,突然道了一句:“小黃鸝不見了,你可發現?!”再沒了下文,匆匆跟著薰池進了屋子。
紅蓮朝泰逢搖搖頭,這道友的行事作風,有時還真是讓人頭疼,湊過去輕聲說:“泰逢道友,我覺得你缺少母愛。”
原本因為白龍的話,若有所思的泰逢,又聽到紅蓮這句話,表情一僵。他深深看了眼紅蓮的麵龐,最後問她:“紅蓮仙子,你有沒有覺得這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有些耳熟?”
紅蓮一愣,努力回想了一下,她這麼多年,對著惡鬼和尚嘮叨過那麼多的話,哪裏還記得其中是否有過這句一句?奇怪地,傻傻地問:“泰逢道友可是在哪裏聽我對誰說過這樣的話?”
泰逢卻是不說了,從鎧甲袖子裏掏出一把折扇,邊扇邊離開了。
留下紅蓮一頭霧水,泰逢道友一定從小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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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山院來的一行人就收拾妥當,由薰池做代表,獨自去白稜的“璧狐宮”做了一番道別。
白稜依舊慵懶地躺在那張寶座上,唱戲的狐狸也在,今日唱的是《穆桂英》,調子高昂許多,不似昨日的婉約悲傷。
薰池道,“狐狸大人,我們這就要走了。”
白稜“哦”了一聲,“路上小心些,保重。”目光看著戲子,不斜視。
薰池猶豫,覺得這樣大的宮殿裏,狐狸大人一個人顯得十分孤單,“狐狸大人也是,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