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池這時才發現,雲今日穿的這件衣服與平日那件雖然表麵上看似相仿,但其中大有不同。
今日這件的乾坤在於衣袖,袖子特別長。雲少年騰雲去尋找舞台的時候才將水袖釋放,風吹動著水袖遠遠看去……讓薰池第一反應是想到了於兒的大白和小白!(大白、小白:= =靠!咱兄弟倆躺著也中槍!)
“呸,咒西北風刮飛你!”一旁小白龍看不過雲對自己媳婦的搔首弄姿,不屑地白了那背影一眼。小白龍既然在,不用多說,圓歸、陸吾、巫綾自然也都在場。
陸吾若有所思盯著遠去的少年,沒想到雲能想出來要在冰淩上演奏音樂,不提天氣有多惡劣,就說要記得住那麼多冰淩之中,哪幾根才是他要的音色,也並非易事。
“你做得到?”昨天晚上當雲來問他借定風珠的時候,陸吾就一臉不相信。
定風珠,顧名思義,就是為了不讓西北風把雲刮跑。每座山的山神手裏都有一顆定風珠,還有一顆定水珠,管轄山丘四季和風水之用。
雲篤定頷首,“還請神君拭目以待。”
冰淩在雲的法術擊打下,已經發出悠揚的曲調。
《陽春白雪》分《陽春》和《白雪》兩個部分,現在雲正在敲打的是《白雪》的一部分。卻說女媱想要看雲出洋相,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凡聽過《陽春白雪》這首曲子的人都知道,它的節湊非常快,穩坐著抱琵琶或者玄琴彈奏,都不見得演了好,更別提在山崖這麼廣闊的地界上飛速擊打想要的那幾根冰淩。
那看中的已經不僅僅是準確率,而是變成了既要速度又要準度的高難度結合。
“姐姐你看,師兄他原來還在跳舞呢!”薰池目不轉睛盯著前方那個不斷變幻身姿的少年,他或起或落,或左或右,長袖翻飛,終於開竅。
“嗯,像西王母家的仙鶴。”女媱淡淡瞥了一記,褒貶難辨地回應一句。
舞姿如仙鶴,廣義上來說想必十分高雅貴氣。不過薰池不知道的是,西王母家那隻仙鶴被西王母慣壞了,在九重天上是出了名的乖戾。也喜歡跳舞,翅膀一震見仙家就要表演,可隻會跳一出貴妃醉酒,腦袋一扭還帶外掛,尖尖的喙戳傷戳瞎不知多少無辜小神仙的眼睛。
薰池並未在意這個比喻,喃喃自語:“難怪師兄要用水袖,這樣就一點也看不出他在指尖凝聚了法力。” 隻見雲柔韌地身姿,在冰淩之間舞動。每個擊打的動作,配合水袖一同舞出。好像天地間自有天籟與他奏樂,而他僅僅隻是在這好山好水裏悠然起舞罷了。
當真水準高超。
陸吾暗自點點頭,覺得這個雲少年也是可造之材,若有良師傾心指導,他日有望成就帝江一番業績。帝江,帝江……“徒兒,為師問你,可喜歡跳舞?”
圓歸抱著圓蛋,思索片刻,答:“尚可。”
“可有自信比過這個少年?”
圓歸再看看擊奏到高潮的雲,又答:“並無。”
“……”淚流滿麵。
帝江真的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帝江了,他把一切關於他的標簽統統扔掉,變得膽怯懦弱自卑沒有主見,除了那張相仿的臉叫人強行浮想起當初他的風華絕代。
那頭雲做了一係列三百六半空翻轉的動作,一邊翻跟頭一邊把水袖纏繞於冰淩之間,劃過之處樂聲叮咚,正是起承轉合中轉部最最充滿活力的段落——道院琴聲,泛音陣陣,大珠小珠落玉盤。